這話問得路光一怔,路雲羽也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睛裏細碎的暗光。
路飛揚定定地看著路光,好一陣,也沒有聽到路光的回答。
病房裏麵走出一個護士姐姐,她手裏捧著一個值日記錄表,掃了眼父子三人,目光在路雲羽身上停留了幾秒,微笑地開口道:“病人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
路雲羽禮貌地點頭,護士姐姐被路雲羽對著笑,不禁臉紅,又多說了兩句:“夫人最近情況好轉了很多,二少爺的治療方案很有效果呢。”
路雲羽是周小靜的主治醫生,當初他也是為了治好母親的病學醫,如今已經是冥城大學醫學院出名的教授。
路光自是知道路雲羽選擇醫生的原因,他往周小靜病房的方向轉動輪椅,跟路雲羽並一排走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雲羽,你有沒有想過,除了醫生,你可以做其他事情。”
“在媽媽的病好之前,我隻能是醫生。”路雲羽沒有看他,聲音一貫清冷。
路飛揚落在了他們的身後,他低垂著頭,手指捏成拳頭,鼻子發酸,眼眶也酸澀不已。
在路光的心裏,他和哥哥就那麼無關緊要嗎。
為了去美國找那個女人,可以不要他們!
病房內。
穿著病號服的周小靜抱著枕頭躺在床上,她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許是平日用多藥物的緣故,她的臉色憔悴,唇色蒼白,臉上橫生出幾道明顯的皺紋。
“媽媽,我來看您了。”路雲羽坐在她的床邊,輕輕地捏住周小靜露在外麵的手,把手放回被子裏。
聽到路雲羽的聲音,周小靜毫無反應。
路雲羽隻得又道:“路光也來了,您起來看看吧。”
本來毫無反應的人,聽到“路光”兩字,她仿佛被電流擊中,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路光推著輪椅緩緩靠近床邊,看著憔悴的周小靜,如果說心裏毫無波瀾是假的,十八年沒見,他老了,她也老了。
“你你怎麼來了?”周小靜眼睛睜得大大,唇瓣顫抖,聲音顫抖,連同緊握的拳頭都在顫抖。
路光沒有周小靜表現得那麼明顯,他垂下眼皮子,淡淡地問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他對周小靜說話的動作和表情仿佛對著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平和安然,路雲羽輕輕地拍了拍周小靜的後背,軟聲道:“你們好好聊。”
說完,他輕輕退出了病房。
看見路飛揚斜靠在門口發呆,既不進去,也沒有離開。
“又怎麼了?一臉的苦大仇深。”路雲羽走過去,大手親昵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爸真的會離開我們嗎?他真的不要我們了嗎?”路飛揚轉頭看路雲羽,眼睛鼻子都紅紅的。
路雲羽啞然失笑,對著這個長不大的弟弟,既無奈,又寵溺。
“如果他不要我們,就不會留下來陪你十八年,等你長大了。”路雲羽在路飛揚的對麵站定,像兩尊守門神一般守著病房。
路飛揚微怔,又聽路雲羽說道:“爸爸這些年跟大哥有聯係,他在美國也有自己的油畫工作室,這些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