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數次跟著主子應對商場裏的爾虞我詐時的驚心動魄,又像是午夜夢回孤獨常侵襲時的冷暖自知,無數次,他抗拒過自己的性向,他試圖把思想往正常人的道路上撥。
正歎息時,恍惚間,一隻手撫上了他的麵頰,季千堯屏住呼吸,那隻手一點點地描摹著他的輪廓,像在做雕塑的匠人,一點點用溫柔的手法,描摹出雕像的五官。
雲深一句話也沒,季千堯亦然,他怕自己話會驚擾到容易受驚的古板愛人,也怕自己的聲音會破壞此刻的情境。
若他錯了,那這個人陪著他一起錯了。
室內陷入久久平靜,微微的亮光下,季千堯的眸子一直盯著麵前的雲深,罷了,就算他不回應,就算他與他保持曖昧,隻要這個人不掙脫,就這麼維持這段關係吧。
浴室的燈亮了,季千堯感受到手心的冰涼,抬起手,展開手心,掌心躺著一枚銀色的戒指,再普通不過的款式,戒麵很光滑,內外都沒有字母,看起來像是銀製的,並不值錢,連一顆微的鑽石都未鑲嵌。
季千堯手指顫抖著,細細地把玩著戒指,將戒指套進了無名指,大剛剛好,仿佛是為他量身定製的,與他的氣質也很相符,雖然季千堯並不喜歡任何首飾,但現在他有必須喜歡這件飾品的理由。
仿佛等待了很長時間的溫暖,片刻之間降臨,一股極大的狂喜侵襲著季千堯,他閉上眼睛感受著此刻的溫暖,感受著對方鮮少的出格舉動。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季千堯的麵部輪廓已經被他摸了個遍,就在他情緒快要不能自控時,雲深收回了手,下一秒,又攥住了他的手,須臾,他徑自離開了。
“瞧你那二愣子樣,別讓主子看到了,跟個二哈似的,平白無故讓人嫌棄。還不進去洗澡?你身上都有汗味了,味道這麼重。”
“得嘞,我這就去洗。”季千堯眼睛一亮,抱著衣服走進浴室。
夠了,真的夠了,哪怕那個人沒有出他想要聽的那幾個字,但這枚戒指已經明了一切,男人與男人之間,還非要什麼承諾呢?
雲深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季千堯正盯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癡癡地笑。
雲深將自己沉入了被窩,一旁還有他的氣息,如影隨形。
雲深靠在床頭,細細想了這幾年,想得再多也沒什麼頭緒,每忙來忙去的,總結一下自己一年幹了些什麼,卻想不出幾件事,倒是想念一個人,從年頭到年尾,將他牢牢占據。
水流衝下來的時候,季千堯眯著眼睛緩了過來,雲深讓他洗澡,這是不是明,他同意他以後在他臥室裏睡了?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男人漸漸進入了睡夢中,夢裏,那個嘴角血跡還來不及擦幹的少年,傻兮兮地從衣服裏掏出一個白花花的饅頭,遞到他麵前,笑嘻嘻地道。
“雲深,餓了吧?來,哥給你留的饅頭。”
男人輕輕淺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