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委鬼當朝立”並非偶然——蘋果是從內部爛掉的 6.群情激憤(1 / 3)

第三章 “委鬼當朝立”並非偶然——蘋果是從內部爛掉的 6.群情激憤

神宗聽罷韓本用的奏報,大驚失色地說:“刺客捉到了麼?”

韓本用回奏:“啟稟萬歲,奴才辦完西宮娘娘差遣之事,連夜趕回東宮,正遇刺客行刺,我帶領眾侍衛已經將刺客擒拿歸案,送交朱雄將軍關押在東華門,聽候聖旨發落。蒼天保佑,太子千歲安然無恙!”

皇帝聞奏,鬆了口氣說:“你忠勇可嘉,有功於社稷。朕加封你為錦衣衛將軍,從此給東宮多派侍衛,歸你統領。”

韓本用叩頭謝恩:“但不知刺客如何發落?”

朱翊鈞降旨道:“將刺客交付巡皇城禦史劉廷元審訊!”

“遵旨!”

刺客張差被擒之後,龐保急忙返回西宮奏報。

鄭貴妃聞奏大驚,連夜宣召鄭國泰進宮商議。國舅爺也嚇得額頭冒汗:“張差如果講出真情,會給我們兄妹招來大禍。薊州衙門,已打點妥當。隻是劉禦史和三法司需要打點!”

鄭貴妃憂慮地說:“往日聞聽你和巡皇城禦史劉廷元極為親善,是否可以拜托他去打點三法司?”

“娘娘聖明。”

“好!我這裏有黃金千兩,你拿去交給劉禦史:請他去三法司打點,將刺客定個酒醉瘋癲之罪,切切不可株連他人!”

“謹遵懿旨。”鄭國泰捧著黃金走了幾步,又折回身來,悄悄問道:“那個都頭兒,如何處置呢?”

鄭貴妃緊皺眉頭說:

“殺人滅口為上。”

“遵旨”。

巡皇城禦史劉廷元,為人狡詐,得到鄭國泰送來的八百兩黃金後,滿口答應遵照鄭貴妃的旨意辦事。劉廷元裝模作樣升了堂,喊喝一聲:“帶刺客!”

隻見張差披枷戴鎖,上堂跪倒。

劉廷元有意賣人情:“依津當打你四十大板。本官念你身負重傷,暫且免去。你姓甚名誰?何方人氏?快快從實招來!”

張差照事先的囑咐裝瘋賣傻地說:“小人姓張名差,小名五兒,乃薊州人氏,係張天師差來看守玉皇殿之神將也!”

劉禦史見張差裝瘋,也假戲真做,把驚堂木一拍,喝道:“呔!你語無倫次,難道瘋了麼?”

禦史劉廷元早知張差故意裝瘋,也想草草收場。他板起麵孔,厲聲喝道:“來人!把酒醉瘋漢張差,押了下去!”

退堂以後,劉廷元在書房裏挖空心思,起草交差的奏折。他寫道:“醉漢張差,薊州人氏,語似瘋癲,貌實狡猾,審訊之中,信口胡言,什麼道士武士,什麼玉帝討封,均無切實口供,依法應交刑部審訊!”

寫畢,劉禦史細讀一遍,心中暗想:“我說他語似瘋癲,又說他貌實狡猾,站在十字路口。今日無事,可以交給刑部去審。明日有事,也找不到老夫的頭上來。嘿嘿!國舅爺隻送來黃金八百兩,想必是暗吞了二百兩。我何不暗吞四百兩,隻拿四百兩去刑部打點人情呢?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吃定黃金四百兩,豈不美哉?”

朱翊鈞閱罷禦史劉廷元的奏折,看不出此案與西宮有何幹係,龍心暗喜,當即降旨,命刑部審訊。

刑部山東司郎中胡士相、員外郎趙會楨和勞永嘉,暗中得了黃金,心中暗喜。他們相信太子將廢,福王將立,又很精通官場手段,就想與劉廷元一般敷衍了事。三人暗中議定,隻走過場,不接觸實質性案情,才點鼓升堂,裝作審訊。

胡士相一拍驚堂木,喝道:“酒醉瘋漢張差,為何梃擊東宮?快快從實招來!”

張差不知官場內情,自以為刑部執法如山,不循私情。他既不敢裝瘋,也不敢招供,隻好吞吞吐吐、躲躲閃閃地說:“小人以砍柴賣薪為生,辛辛苦苦地砍滿了一屋子柴禾,不料給小太監李自強和李萬倉一把火燒了!我扭住他們去州府衙門告狀,竟給轟出衙門!小人冤枉,進京告禦狀來了!”

趙會楨也把驚堂木一拍,喝道:“你進京告禦狀,為何闖進東宮去了?”

張差又支支吾吾地說:“小人在路上碰見兩個好人。他們叫我用棗木棍代替狀紙,給我指明入宮之路。小人也就糊裏糊塗地闖進了東宮!”

胡士相、趙會楨和勞永嘉三人聽罷供詞,互遞眼色,都曉得不能再審下去了。如果再審,必然要露馬腳。三人心照不宣,連忙吩咐衙役將醉漢張差押進刑部監獄。

退堂以後,胡士相、趙會楨和勞永嘉三人秘密商議,要草草了結此案。他們寫出了舍車保帥的奏本,說道:“醉漢張差,薊州人氏,以賣柴為生。由於柴禾被人焚燒,去州府衙門告狀,竟被逐出衙門。他就進京告禦狀來了。該犯酒醉瘋迷,手持棗木棍闖進東宮,打傷太監。按照刑律規定,手持凶器潛入宮門者,該判斬首,加之打傷太監,罪加一等,特判處斬立決。”

他們將奏本交給主持刑部工作的侍郎張問達,代為轉奏。

“王主事,如果我們現在將這個奏本宣揚出去,讓文武百官知道梃擊一案的真相,才能為東宮太子出氣!”張問達是東林黨人,本來就對這個奏本持懷疑態度,與刑部主事王之寀 秘密商議。

“妙!妙!妙!就這麼辦!”王之寀附和。

這個奏本一公開,一石激起千層浪,文武百官和和東林黨人憤慨不已,紛紛上疏,說張差梃擊東宮,必然受人指使,倘若隻殺張差一人,豈不包庇了幕後元凶?“斬立決”之奏請,意在殺人滅口。刑部無視國法,皇上切不可準奏。有的奏疏還說,定要嚴究幕後元凶,才能平臣民之憤,安社稷之本!朝廷內外,紛紛說幕後元凶就是鄭貴妃和鄭國舅,一時間直鬧得滿城風雨。

新任首輔方從哲本是鄭貴妃一黨的人,他本想袒護西宮,讚同胡士相、趙會楨和勞永嘉的奏本,但又因自己新上任不久,不敢犯眾怒,隻好暫時保持沉默。對這兩種不同意見的奏折,既不敢進呈禦覽,又不敢留中不發,便悄悄地看風使舵,暗中拖延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