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的大雨中,我被幾個身形高大的製服男架在了墓地。
腿凹處強烈的鈍痛傳來,雙膝一軟,我癱跪在了墓碑前。
墓碑上逝者的照片撞入視線,我放在地麵上的十指扣進掌心。
盛司鳴,盛子墨的父親,曾經我比誰都希望他死。
可他死了,不是藉由我手,卻讓我成了旁人眼中最處心積慮的,劊子手。
“盛子墨,你父親的死與我無關,為什麼就不肯信我?”,對著不遠處撐著傘立在雨中一臉漠視的男人,
我麻木而心痛地最後一次辯解。
“你這種肮髒下賤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奢求我信?”,盛子墨望向我的雙眸如同凝結著寒霜,
語氣冰冷輕蔑到了極致。
肮髒?下賤?嗬!嗬嗬嗬!
舌尖輕觸著頭發上、臉上滾落到唇邊的雨水,身體和心髒的餘溫一點點褪去。
我冷笑著出了聲。
“盛子墨,我這麼肮髒下賤,奪我貞操的男人還不是你?!”
話音未落,盛子墨丟掉雨傘邁開長腿向我衝來。
其他人見狀,皆驚慌失措地飛速閃避。
“藍心蔓,我恨不得撕碎你這張人皮”,他蹲下身子,蒼白修長的指尖攥緊我的下巴,咬牙切齒地對著我嘶吼。
“事到如今,我後悔那晚沒有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街頭,後悔將你這頭母狼當成羊羔一樣供養,後悔…”,某些字句大抵已抵達他的喉頭,他淩厲的雙眸微動,攥緊我下巴的力道不斷加重,似即將衝破地獄的怪獸被他及時封印,那些話終是沒有說出口。
那些話,我又何曾不知?
他該後悔,曾用那樣溫柔的嗬護疼過我,也用那樣纖塵不染的心要了我吧?
“怎麼?盛子墨,說下去啊!你果然還是舍不得嗎?”,望著他上下翻滾的喉結和麵上極力隱忍的表情,我冷諷著激將道。
若是由他輕賤,就該肆意極致。
將我的尊嚴踐踏至極,我便可以放心大膽地將所有殘存的幻想毀滅,一絲不剩!
“別犯賤了!一個任何男人都可以上的破鞋…你以為我會舍不得?”,果然,盛子墨沒有讓我失望。
他眼底升起的決絕不留半分餘地。
而由他口中拋出的每一個字似利刃刺破我的血肉髒腑,撕裂之痛貫穿全身。
冷風凜冽而至,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與之同時,我被盛子墨重重地推到在地。
“作為還未過門的盛夫人,我的後媽,留在這裏守墓三天…三天後,是生是死,由不得你”,落下這道命令,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我趴在地上,任憑狂風暴雨肆虐。
徹骨的寒冷侵入骨髓。
眼前漸行漸遠的背影陌生又熟悉,過往的美好在腦海中後退,再後退。
回不去了,那個曾用滿顆真心溫暖過我的男人。
五年後的再遇,我們已將這一生所有可能發生的交集走完,直至到了死生的對立麵。
別了,曾經的子墨哥哥,曾經的那段刻骨銘心。
閉上眼,將臉掩入冰冷的泥土,我將心底最深處的希冀徹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