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存嘖了一聲,“起不來。”
我麵有難色,“但是行程上是這麼寫的。”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季存抓了一把頭發道,“把鬧鍾設置到中午十二點,早一分鍾都不行。”
“遲到太久了!”我有些著急。
“你以為我是誰?”季存扯著嘴角笑了笑,“我到了他們才敢開始好麼?開什麼玩笑,六點起床,大街上要飯的六點都還沒睡醒,你讓我六點起床?”
我站在那裏沉默了。
季存一把將我拽進來,伸手把陽台的玻璃門在我身後推上,“做點吃的,吃完我直接睡覺。”
我站著沒動。
季存裸著上身靠近我,“覺得被使喚了?被當做下人了?商綰,你的尊嚴總是在不該冒出來的時候冒出來,平時絲毫不見你要點臉。”
被刺痛了。
可我所能做的隻是攥緊了手指。
“既然不樂意做,沒關係。”季存伸出兩根手指,細長又節骨分明,“一,拿錢,替我幹活,貼身助理得負責起居飲食包括活動行程。第二,拿錢——”
他猛地壓低了聲線,咧嘴笑得極為狠厲,“被我幹。”
我被嚇出一身白毛汗。
隨後見他語氣愉悅地說,“選哪個?”
我一把推開季存,快速說道,“我這就去給你做飯。”
季存轉過身來看著我走向廚房,開始從冰箱裏拿出食材,隨後鐺鐺鐺切菜,他笑得喘氣聲都是沙啞的,“商綰,你剛才表情挺有意思的。是怕我真的動你?放心,你這種人哪天被下藥了求我碰你我都不會碰你一下,你哪怕願意為了鍾讓守身如玉——”
頓了頓,他繼續道,“鍾讓也沒多稀罕。”
我切菜的動作一頓,刀子貼著我的指腹擦過,刺痛感襲來的時候,我低頭看見案板上開出一朵血色的花。
緊跟著,有什麼液體逐漸模糊了我的視線。
似乎曾經也有人對我說過——
“商綰,別來倒貼我了,就你這樣的,我還真不稀罕。”
年少時期,所有情書被人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大聲朗誦,而後撕成碎片,碎片中逐漸掠過的那張冰冷的眉目,是鍾讓的臉。
“你一直追我,你不累,我還嫌煩。”
高二四班的鍾讓,以及隔壁高中剛升入高一的我。
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我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血色從臉上倒退得一幹二淨。
為什麼要記起來
是因為那句話太像了嗎
穿越冗長痛苦的回憶,我盯著案板,盯著從手指頭上緩緩滴落下來的血,被眼眶的淚暈染模糊成為了一個個放射狀的畫麵。
不不行,不能在季存麵前有一絲一毫的脆弱。
我以為我足夠不要臉,足夠鐵石心腸,足夠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深深壓在冰山下麵,我吃了那麼多的苦頭過來,再痛再烈我都扛下來了,我以為我已經很堅強,堅強到可以說是像個蟑螂一樣賤——可是現在,季存寥寥數語,我才發現,我還是怕,我怕得不得了,我被刀子輕輕一紮就流血了,就痛哭流淚了。
季存愣住了。
看著我肩膀哆嗦著,背影隱隱顫栗,他像是沒能料到有這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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