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江鈴兒,“你最近沒事吧?”
江鈴兒往我身上倒,“遇到這個祖宗,你說呢?哎喲,我腰酸背痛。”
“老子找了你這麼久,總得要點利息。”陳渡打到一半死了,罵了兩句娘,回過頭來看江鈴兒,“小賤人,睡你兩次不過分。”
“你身邊還有誰啊?”
電腦裏傳出來另外一個聲音。
我猛地愣住了,後知後覺想起來,他們開了語音,在聯機打遊戲。
“陳渡厲害了啊,現在兩個女人陪,雙飛啊?”薄止褣隔著網絡笑,“玩還是你會玩。”
“雙飛你媽。”
陳渡又罵,“是商綰啊,季存家的婆娘,不關我事兒,我可不敢招惹她。”
我坐在江鈴兒身邊特別尷尬,尤其是江鈴兒看我那個眼神,“你和季存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我說話聲音有點發抖,不知道為什麼,“我和他掰了。”
“啊?”
陳渡抽著煙轉過頭來看我,“你和季存掰了?”
這個時候,另外一道聲音響起來,是季存嗬嗬兩聲冷笑,“怎麼,你才知道?”
他居然也在和他們聯機一起打遊戲?
那剛剛的對話不是都被他聽見了?!
我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尷尬,幹脆在一邊不說話收聲,陳渡看看我的臉,又轉頭打開遊戲,一邊和季存說話,“你對我們的商大美女做了什麼?人家一聽到你聲音就跟一隻瘟雞一樣歇菜了。”
陳渡這張嘴啊!真是太賤了!!
我現在幾乎都能想象季存在房間裏一個人打著遊戲冷笑的畫麵,趕緊說道,“陳少你別說了,我和季存沒什麼……”
“你怎麼這麼替他說話啊。”陳渡好奇地扭過頭來,唯恐天下不亂。
我自從那次吃火鍋偶遇到他,就差不多已經摸清了陳渡這個人跟攪屎棍一樣的性格,他那一次還在鍾讓麵前煽風點火,現在又來我這裏添油加醋,巴不得天天看點八卦——純屬太閑。
我隻能道,“那我總不能當著你的麵說他壞話吧。”
“哦喲,你有季存的壞話?”陳渡興奮得遊戲都不打了,搓著手,牙齒咬著煙尾巴,“快說快說,季存你聽到沒有,你背地裏肯定沒少幹好事。”
“隨便她怎麼說。”季存在另一端百無聊賴地整理著自己電腦桌麵上的鼠標,裝作不經意似的隨口一句,“反正跟我沒關係。”
“你這人可真拔**無情。”
“不然呢?”
季存跟聽見笑話似的,“你還指望我跟她談戀愛啊?怎麼著,你看我像是那種從良的人嗎?”
“我他媽看你就一人渣。”陳渡被季存這話逗到了,然而我聽著季存這話,卻覺得心裏一陣發寒。
他當著陳渡和江鈴兒的麵都能這麼說,他是真的無所謂我的去留。
我在,多了個炮友,我去——他也不會少一個人,他又不缺性伴侶。
我垂下眼睛,江鈴兒察覺到我的表情不對接,就拉著我站起來,“我和商綰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咖啡,你先玩。”
“要是被我發現你敢偷偷逃跑——”陳渡眼珠子轉過來看著江鈴兒,涼涼說道,“輪椅我已經給你挑好了,就看你有沒有膽子跑了。”
我和江鈴兒被陳渡這句話嚇得一身冷汗,小心翼翼退出去後,江鈴兒猛地喘了口氣,“如你所見。”
“陳渡想幹什麼?”
當我把這個問題問出口的瞬間,我才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必要問。
陳渡想幹什麼,一清二楚。
他和季存,和鍾讓,和薄止褣他們都是一類人。
江鈴兒伸手,撩開了我半邊頭發,忽然間對著我笑,“商綰,我其實挺羨慕你的,你活著,就是為了自己活著。”
我看著江鈴兒的臉,“你為了誰。”
江鈴兒自嘲一笑,我知道不用再問下去了,陳渡愛得不過是江鈴兒那張臉——而這張臉,原本也不屬於江鈴兒。
她將自己變成了她,陳渡才會抓著她不放。
或許江鈴兒比我更可悲,這輩子,背負這張臉這個人,永遠都無法成為真正的江鈴兒。
“你本來底子就很好看,完全可以……把鼻子上的假體取下來,把美瞳摘了,唇部假體也……”
“沒用的。”江鈴兒無神望著我,“不管我怎麼努力,始終變不成她。”
用盡全力,終究是不變成她。
“所以商綰,我會努力賺錢,賺很多很多錢。”能夠把自己變回來的錢,然後徹底逃離這個圈子。
她抓住我的手,“那一天到來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一起走?
走去哪?
我嘴巴上笑著應和下,心卻漸漸沉入深淵。
江鈴兒,我無處可逃。
天大地大,卻沒有我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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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江鈴兒叫車把我送回家,我到家的時候是淩晨兩點,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在打架了,被江鈴兒送到了門口。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以後就住在這裏是不是?”江鈴兒問我,“不會改地址了吧?”
“嗯,不改了。”
我揉著眼睛,睡意太強烈了,我剛剛差點在網吧睡著,“有事就來找我吧,我先進去睡了。”
關上房門,我掏出手機,卻發現12點的時候,有人準時發送了一條短信給我。
點開來,是鍾讓。
他說,白天咖啡館不要忘了。
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我收起手機,打著哈欠去睡覺,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頓時渾身一個機靈,甚至連困意都被嚇醒了。
我怔怔地抬出手機來,對著鍾讓那排字又看了一遍。
呼吸一頓。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我這幾天不對勁,為什麼我沒辦法代入花影,為什麼我沒有辦法在離開後再麵對季存,為什麼我會變得如此麻木和冷漠,變得不想出門不想社交,甚至連鍾讓特意喊我,我都了無波瀾。
因為我對鍾讓……沒有了以前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