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究竟是如何穿越風浪的,鳳凱唱已經記不清楚了,隻是依稀記得在海水和風雨裏,他拚命的抱住身旁的東西,卻還是被晃蕩得七葷八素的,險些被甩出船外,還是一個水手用力將他塞進艙內。
艙內防水非常好,除了仍被甩的七葷八素以外,竟是沒有再遇到一絲兒水汽。隻是這間船艙和顧白徵待的不是一間,鳳凱唱昏昏沉沉的一下想到顧白徵的安危,一下想到的是遊寧的安全。
最後竟是由於艙內沉悶的氣息,以及混亂的顛簸,體力不支,暈倒過去。
他醒來是被人拍醒的,睜開眼睛麵前就是水手甲樸素無華的臉。鳳凱唱彈起來問道:“什麼情況?”
水手說:“到內河了,我們要換小船,這會子空不出人手,所以叨擾您了。”
鳳凱唱不知這些遊寧的手下為何會突然如此的客氣,不知道他之前為遊寧做的事情被每個人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江湖人就是江湖人,恩怨分明,如此,鳳凱唱就是他們青要宮的恩人,大恩人。
鳳凱唱不知道這些,神思清明以後,立馬起身,一邊走一邊問道:“小白怎麼樣了?遊寧怎麼樣了?”
於是聽得一聲輕佻的笑:“你還掛記我呀?”
鳳凱唱一抬頭,雨過天晴,遊寧一身白色站在艙口看著鳳凱唱,白色不是衣裳,而是繃帶,纏滿一身,他便披著一件外袍立在那裏,陽光灑在他身上,一股子王者的氣派。
鳳凱唱想了想,海上霸主不過如此。
遊寧見鳳凱唱不說話,於是說:“看什麼看,抓緊時間下船。”
“小白呢?”瞧見遊寧沒事,鳳凱唱竟覺得心裏踏實了不少。
“她和薑風華已經到小船上了,你若是不快點,就隻能和我坐一艘船了。”遊寧揣著手用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小船說道。
鳳凱唱看去,見到薑風華從窗後探頭出來,對兩人揮了揮手。
鳳凱唱想,也是,薑風華是神醫,遊寧死不了。於是對遊寧一抱拳,說:“謝了。”便縱身跳下大船鑽進小船裏。
遊寧見鳳凱唱已經下了大船,才動身進了另一艘小船。坐在椅子上,斜斜的倚著,閉目養神。
並非不能用真氣調理,隻是他總覺得,顧白徵現在如此危急,說不定日後還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
薑風華瞧著鳳凱唱上來了,便對鳳凱唱說:“那勞煩你照看小白了。”
“那你呢?”照顧顧白徵沒有問題,但是鳳凱唱不知道薑風華一副要離開的樣子是什麼情況。
薑風華微微垂著頭說:“小白狀態穩定,這小船行駛不久便能到皇城內河了,有人倒是隨時熬不到那時候了,我還是去那邊看著吧。”
鳳凱唱於是點點頭。他想不到遊寧危急到這種程度,雖然細想之前的一些些記憶,也覺得遊寧強悍得不像是凡人,原來,他傷得這樣重。
那種白衣勝雪,淩虛禦風都隻是假象啊。
鳳凱唱一手握著顧白徵的手,一手掀開簾子看向旁邊的船隻,造型是相同的,他知道裏麵坐著遊寧。薑風華上了那隻船,於是兩隻船都在遊寧手下的操縱下,微微搖晃著的飛快前行。
鳳凱唱之前因為顧白徵暈倒躁動的心突然有那麼一丁點平靜了下來,到了皇城,一切都會好的吧。
遊寧覺得船身微微的下沉,很細微很細微的吃水,他睜開眼睛說:“你過來幹什麼?”
薑風華說:“怕你死了,我本就是你救回來的,自然要顧著你的性命。”
遊寧問:“小白怎樣了?”
薑風華說:“沒事,很穩定,隻要能到皇城,一切都好。”
遊寧皺了皺眉,伸手拉住薑風華,掀開他的袖子一瞧,嗤笑道:“你也在裝,你也受傷了。”
薑風華手臂上滿是淤青和傷痕。
薑風華說:“不像你們這般強悍,到底也是男子,有些骨氣的。”
遊寧說:“謝謝你護著小白。”
薑風華一邊給遊寧把脈一邊說:“那也是我妻子。”
遊寧的臉又白了一些。
薑風華說:“最該謝謝的是你呀,不然如何到得了皇城。”
大抵是因為離皇城不遠了,大夥兒都覺得有些輕鬆,遊寧也鬆一口氣說:“拚了命也要救她的。”
“細想起來有沒有覺得不值當?”薑風華問,把遊寧身上的繃帶統統取下,瞧了瞧遊寧的傷口,一邊配藥一邊問道。
遊寧說:“都說是魔障了,當初眾叛親離,她突然出現,就像是——”他眯起眼睛,躲避直射眼睛的穿過窗簾的陽光說道,“像光。”
薑風華手上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動作說道:“是啊,像是光。”
遊寧說:“我很困了,要是我死了,你們會不會在小白醒來告訴她我曾為了救她付出那麼多?”
薑風華伸手拍了拍遊寧的臉說:“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會死,我在這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