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心赤阻止了木子心想要告訴其他人他醒來的好消息,雖然這是大家夥一直都很期待的事情,但眼下寅時初刻,距離天亮尚且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他並不想因為自己的醒來而打攪了大家的美夢。
“屈......屈......”麵對眼前一如當初和煦如風的偏偏公子,木子心不自禁有些語塞。
“木姑娘,怎麼了?”
對於從前的木子心而言,義王是一個神秘的存在,這個稱謂除了偶然從他人口中聽聞之外,此生與她根本不會有任何的交集,但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沒想到他們曾就那般奇特地相遇了!從前不知道他的身份,二人可以無拘無束、毫無顧忌地以朋友的關係相處,即便是先前,屈心赤昏迷不醒之時,她也能夠泰然自若地以“屈公子”來稱呼他,但是,此刻當他醒來後,她卻不知到底該如何稱呼他,在她的潛意識裏,“屈公子”已然不合適,但貿然改口稱他義王,一時間顯得有些不適,糾結片刻後,她還是下定決心施禮道:“民女木子心,見過義......義王!”
屈心赤原本還好奇木子心眼神之中莫名的驚慌,見她突然對自己如此恭敬施禮,頓時也明白了她方才心中所想,於是忙阻止她道:“木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更是相談甚歡的知己好友,你如此這般,可是顯得極為見外了!何況我已經被陛下貶為庶民,早已不是大楚所謂的義王了,所以你更無需如此了!”
麵對一臉真誠的屈心赤,木子心還是有些猶疑不定道:“可是滄龍大哥、紫曦他們......”
屈心赤聞言,耐心寬慰解釋道:“你和他們不一樣,我與他們相處日久,他們這樣稱呼我已經良久,一時間恐怕是難以改口,而且,我如今被貶為庶民,他們這般稱呼,不過是一個順口而習慣的稱謂罷了,你不必往心裏去!”
木子心最終還是懷著一絲忐忑接受了屈心赤的話,畢竟在她內心裏,義王這樣的稱號,始終是會令得她感覺到與屈心赤之間存在著難以名狀、不複從前的距離感,她不希望如此,而是希望能和屈心赤以這樣的朋友關係一直存在下去!
經過這個小插曲後,兩人之間的氛圍明顯緩和了很多,尤其的木子心的心情明顯輕鬆了許多,對於眼前這個柔情似水,讓人不由自主生出憐愛之心的女子,想到當初她和周欽兒的遭遇,自從出事之後,他便再也沒有過她們一絲一毫的信息,想到她們這兩個應該是處於幸福快樂之中的大小姐所可能的遭遇,不由得關切道:“木姑娘,當日帝都一別,不知不覺已經這麼久了,我後來雖然安排了人保護你們,但卻不想發生了那樣的意外,實在是抱歉了!”
木子心搖了搖頭道:“屈公子休要這麼說,我們萍水相逢,雖然我曾經確實救治過你,但身為醫者,這不過是我分內之事,但你不僅告知了我族中可能發生的事情,還派人將我和欽兒從魔窟之中救出,一路護我們周全,最後甚至小六子他們也因為我和欽兒慘死於屠刀之下,說到底,是我和欽兒對不起他們才是!”
想到小六子等人的死,屈心赤也不禁一陣唏噓,隨即寬慰道:“木姑娘,你放心吧,小六子他們不會白死的,你和欽兒的事情,我也不會袖手旁觀,你放心,假以時日,我定會前往重川為你和欽兒討回公道的!”
想到遠在重川的父母,如今分別已然數月,雙方之間毫無聯係,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木子心突然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來,好一會兒之後,待情緒有所平複,方才勉強地擠出一絲笑意道:“多謝屈公子了!”
“放心吧!後麵的事情,交給我便好!”屈心赤替木子心倒了杯茶水,隨即在另一側入座後問道:“木姑娘,不知從那日之後,你們一路是怎麼遇到滄龍他們的?”
木子心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然後道:“那日我和欽兒原本以為我們已是在劫難逃,沒想到上天還是對我們姐妹二人有所憐憫,機緣巧合之下,被夏紫曦小姐所救......”
或許是此事已是發生在數月之前,又或許是有著屈心赤在身旁,木子心潛意識裏感到一陣難以名狀的心安,那段曾經多次將她從睡夢之中驚醒的噩夢般的經曆,如今敘來卻是顯得極為平靜,然而身為傾聽者的屈心赤,卻不自禁地一次又一次令緊握的雙手條條青筋暴起,那怕是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引起一陣陣的疼痛也是渾然不覺,他無法想象,眼前這個纖弱的涉世未深的女子,帶著一個十三四歲、驚魂未定的周欽兒,她們那時候該是何等的絕望和無助啊!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她們竟然奇跡般地被夏紫曦所救......
想到夏紫曦,他第一時間是極為好奇為何她會適時地出現並救下了木子心姐妹二人,那時候,她理應是在左相府的大院內才是啊......但是這種想法出現了一瞬後便一閃而過,一個甘願隨他一同赴死毫不猶豫縱身跳崖的剛烈女子,很顯然是不會甘願困居於高牆府院之內被動地等候自己的消息的,那時候,想必是她孤身一人逃出了左相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