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隻見兩個衛士架著一個衣衫襤褸汙穢不堪看不出年紀的男子進來了,扔到地上。那男子撲通一聲跪下,叩頭拜道:“下官夏言拜見陛下!”聲音中帶著哭腔,顯得十分激動的模樣。
金兀術和張昌聽聞夏言這個名字,都是一驚,金兀術詫異地道:“你是恩州知府夏言?你不是已經死難了嗎?”
夏言抬起頭來,哭道:“微臣九死一生總算是逃離了燕雲的魔掌,此生能再見陛下,微臣死而無憾了!”夏言,恩州知府,當日燕雲貢獻恩州,夏言連同自己的親眷便準備以死報效皇帝,然而陳梟卻沒有殺他,隻是將他們趕了出去。他一家人流離失所,便到城外暫時落腳。正當夏言準備找機會北上上京的時候,大戰又起,恩州被金軍攻陷。當時夏言可謂狂喜不已,當即便領著家眷趕到城下希望進城,然而當時戰況正緊,守將哪敢開門,不管夏言說什麼就是不理。夏言無法便隻好又領著家眷回到了城外的茅草房裏。準備等戰事告一段落之後再去與金國方麵的將官接洽。然而戰事無常,令夏言沒想到的是,金軍收複恩州,收複大定府後沒多久,便又再次失利,大軍潰敗,大定府再次淪陷,而恩州方麵的金軍眼見大定府失守,便也放棄恩州退入鬆山館了。
夏言悲憤交加,當即領著家眷離開恩州往北而去。可是中京路北線是金國和燕雲雙方對峙的主要區域,雙方均布置重兵,處處崗哨林立,處處關卡截路,夏言根本無法過去,隻好選擇往西邊蒙古地區繞路。於是一家人往西邊繞了數千裏的路,最終才終於抵達了上京。夏言一到上京,立刻將家眷人在街旁,便去敲登聞鼓麵聖。
金兀術聽完了夏言的簡略敘述,不由感慨不已,讚歎道:“你真是忠臣啊!”
夏言聞言,登時感到這段時間以來一家人所受的苦楚都得到了回報,激動得哭泣起來,隻感覺比這淒慘十倍的痛苦那也是值得的。
金兀術勸慰了夏言一番,然後道:“卿先在官役好好休息,隨後朕必當重用!”夏言感激無比地拜謝了。
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立在旁邊的張昌,登時滿臉怒容,隨即朝金兀術拜道:“陛下,臣九死一生返回朝廷覲見陛下,還要告發丞相張昌十惡不赦的大罪!”張昌聞言大驚,忍不住叫道:“夏言,你不要胡言亂語!”
夏言對金兀術道:“陛下,張昌身為丞相,卻利用陛下的信任巧取豪奪中飽私囊,這才致使各地百姓心生怨憤,進而在燕雲入侵之時不僅不協助官軍奮力禦敵,反而勾結燕雲陷沒城池!前次大戰,我軍之所以大敗而丟失大片土地,其實非戰之罪,全是奸佞禍國所致!請陛下立刻逮捕張昌等人,明正典刑,給天下百姓一個公道!”
金兀術緊皺著眉頭。張昌急聲辯解道:“陛下明鑒!夏言他分明就是惡意中傷!試問大軍征戰急需錢糧,而國庫早已空虛,臣向民間征集錢糧又有何錯?若沒有微臣征集錢糧,隻怕前次大戰早就敗了,哪還有後麵的相持!當燕雲大軍壓境之際,百姓理應為朝廷盡力,那是百姓的本分!他們貪生怕死投降燕雲,這種事情怎能怪罪到微臣的頭上!夏言汙蔑大臣,挑撥離間,情節十分惡劣,請陛下嚴懲以儆效尤!臣甚至懷疑夏言是不是受了燕雲方麵的密令特來擾亂我們大金朝廷的!”
夏言又急又怒,他沒想到張昌竟然如此無恥,不僅麵不改色地把自己的罪過推得一幹二淨,而且還給自己扣了這麼大一個屎盆子!夏言指著張昌怒極罵道:“你這個奸佞!”
金兀術怒喝道:“夠了!”兩人都是心頭一凜,垂下頭去。
金兀術看了兩人一眼,道:“夏言你怎可隨意指斥大臣?若沒有丞相費心征集錢糧,我軍哪來的錢糧打仗?”夏言吃了一驚,連忙道:“陛下萬不可被這奸佞所惑啊!”
金兀術皺眉道:“你是說朕很愚蠢,別人都騙得了朕?”夏言一驚,連忙道:“微臣萬不敢有這樣的想法!”金兀術不耐煩地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有事朕會召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