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她的廚藝一如既往。”海斯緊接著說,隨後蹲下身子從散發著醇厚酒香的酒桶裏為自己重新倒上一杯酒。

“看來麵包很合你的口味,海斯。”

洛佩斯搖搖頭,從那個無法讓人感到半分舒適的躺椅上站起身來:“我想我也該嚐嚐。”

這要比他規劃的行程早上十分鍾的時間。他還不想這麼快就投入那沒完沒了的工作,但比起這個,海斯接下來的念叨在他的心中印象要更差一些。

“記得處理一下那些兔子。”

洛佩斯拿起一塊麵包,推開老舊的木門走了出去。在大門關上之際,他回頭看了一眼。

是時候該換了,他這麼想著,如此殘破的木門在強盜來襲時,和敞開大門迎接幾乎沒什麼區別。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多慮。一個連小小木門都換不起的家庭,又怎麼可能會遭到強盜的窺覬呢?

除非他們全部瞎了眼,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倒也不難應對。

洛佩斯牽著馬繩把馬從馬廄中牽出來。

他感受韁繩固執的手感,凝望幾乎從未變過的景色,隨後思量起他依然記得他第一次單獨前往庫特勒山脈狩獵。

提起這件事情的話,他就必須得好好感謝一下庫特勒山裏的粗壯古樹。

那是他第十二個命名日過後不久。在收到海斯一直謹慎保存的短劍作為禮物時,他便明白自己即將要麵對的事情。

那是一段久遠的時光,並且他的記性也沒那麼好。但由於阿米利亞雪地寒流的影響,位於庫特勒山的山野鹿群提前進行了遷徙,這件事仍舊令他印象深刻。

洛佩斯不認為這值得回憶,因為他差點被踩死在庫特勒山。

若不是碰巧遇到清剿泛濫短尾鬆鼠的預備牧師,他的記憶可能就要永遠停留在哪裏了。

那是他第一次察覺他的信仰並不堅定。

他拿起馬鞭,拽住韁繩,輕車熟路的坐上早已裝好龍尾草的馬車。

他朝著耶基斯鎮的方向前進,抬頭望了一眼驕陽,如果能在晌午前趕到耶基斯鎮,那麼在把龍尾草全部賣掉之後,他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能夠去采購一下日用品。

洛佩斯遠遠的就看到輕鬆站立在樹梢上成雙成對的鳥兒,因此體會到自己有多麼幸運,無論如何,他還活著,隻要孟厘虎的牙齒在往右偏個十厘米,他就能墮入那所謂的地獄,就是這麼可笑的幾厘米,讓他與冰冷的墳墓失之交臂。

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迅速投入理智的生活顯然沒有那麼容易。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洛佩斯隻知道死亡有著迅速以及不可預料的特點,但在死亡真正來臨時,他卻那麼平靜,害怕與慌亂則是在安全之後才在他的心中一一呈現。

自負是多麼的愚蠢,多麼的不可取,他全部都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