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按住顧女士的手,低低地說道:“母親放心,厲沉暮不會遷怒到您的身上。”
那男人心高氣傲,這些年又何嚐真的將顧女士放在眼裏過。
顧女士拉著清歡說話這會子。
所謂的表姨夫婦見來了這會子,一個厲家人沒看見,清歡是個年輕的小丫頭片子,顧玫過去又有一大攤子糊塗賬,不敢對著他們耍狠,頓時膽子也大了起來,見沒拿到錢,便將主意打到了偏廳裏陳設的古董身上。
“這花瓶不錯,阿玫啊,你們家反正也多,我拿一個回去插花。”女人抱住一隻明代的五彩八仙人物花觚,本來想塞進包裏的,但是花觚太大,隻訕訕地抱在懷裏,也不撒手。
清歡冷笑,那五彩八仙人物花觚,早先被厲嬌打碎了一個,這是最後一個了,有價無市的東西,她敢拿,也不怕走不出去。
“沒見識的東西,那破東西能值幾個錢,沒看見上麵還擺著一尊玉娃娃嗎?”男人說著,想伸手去搬,那尊翡翠玉娃娃雕刻的憨態可掬,是整塊玉髓雕刻而成,厲家子嗣單薄,這尊娃娃擺在那邊是圖個吉祥,圖個多子多孫的。
顧女士這一見,臉色鐵青,叫道:“撒手,你們瘋了不成,這裏的東西也是你們能拿的?”
別說顧女士,就連一邊的老管家都看不過去,強忍著沒吱聲。
“怎麼就不能拿了?不就一個破花瓶嗎?”女人當場就拉了臉,嚷道,“你當初將這丫頭丟我們那的時候,我們是供她吃,供她喝,現在翻臉不認了?”
說完就往地上一坐,撒起潑來,哭道:“我們真是命苦啊。”
厲沉暮從外麵趕回來,遠遠地便聽到爭執聲,待進來,看見這地上撒潑的和那搬玉髓娃娃的,男人英俊冷漠的麵容立刻陰沉了幾分。
他也不看那兩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隻脫了外套,丟給傭人,然後走到清歡麵前,伸手摸了摸她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臉,低沉地開腔:“手怎麼這麼涼?”
男人肆無忌憚地握住她纖細白嫩的小手,這一番動作,看的顧女士臉色大變,心口直跳。
這,這,真的是,造孽啊。
顧女士見厲沉暮幽深冰寒的目光掃過來,頓時別過臉,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清歡冰涼的手被男人溫熱的大掌握住,忍不住輕顫了一下,抬眼看向他,黑白分明的大眼裏流露出一絲少見的脆弱。
厲沉暮這一見,目光一深,眉眼氣勢越發淩厲,看向厲公館的客人,冷淡地開口:“不知兩位怎麼稱呼?”
表姨夫婦哪裏見過這樣英俊出色的男人,看的眼睛都直了,在厲沉暮周身矜貴的世家風範裏,莫名地感受到了無地自容。
男人縮回手,將搬了一半的玉娃娃放了,粗著聲音嚷道:“叫我表姨夫就好,我們今天來是要這丫頭的生活費的,當初養她花了不少錢。”
男人說著,指了指清歡。
偏廳裏,死一般的沉寂。
這年頭敢做厲沉暮長輩的,除了霍家那邊,南洋也尋不出幾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