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堇年隻側回了半張臉,身後恰好是鏤空設計的牆柱,牆內透出的燈光將他冷峻的臉切割得棱角分明。
“我是童熙的第一個男人,這個身份夠不夠堵你。”
“我看你的這雙腿是真的不想要了。”
裴堇年的表情很認真,沉聲的威脅,聲音聽上去卻是不鹹不淡,波瀾不驚的語氣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
裴閱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愣了幾秒後勉強能鎮定下來,態度很堅決:“我看該收斂的人是你,你娶不起她。”
一頓,那種讓人渾身不自在的笑容又悄然浮現在眉眼間,道:“我親愛的三弟,等你結婚那天,我會精心挑選個特別的禮物送你。”
“你敢來,我就有回禮送你。”
裴堇年筆直望過來的雙眸深邃如汪海,低沉的嗓音彌散在悄靜的客廳裏像深海炸彈般驚駭。
裴閱就那麼與他的視線相對,前不久的狼狽已經消隱得十去七八,線條深刻的臉廓上凝結著的怒氣與裴堇年也不遑多讓。
在雙腿廢之前,他的實力與裴堇年旗鼓相當,隻是他從不沾黑,才會落入今天這步境地。
今日裴堇年對他的羞辱,先記著,總有讓他還的一天。
並且這一天不遠了。
哢擦——
臥室門被人從裏往外推開。
生生兩隻小手捧在門把上,腳尖踮起,半個身子掛在上麵。
“爸爸。”
他軟軟糯糯的嗓音,稍顯低沉,握起的拳頭在眼睛上揉搓,“爸爸,你和二叔說好久的話了。”
裴堇年蹲身將他抱進懷裏,一雙清眸內漾開了些許的寵溺,“生生困了?”
“嗯......”
生生輕輕應了一聲,習慣性的伸手抱住裴堇年的脖頸,蹬著兩條腿往他身上靠。
裴堇年順勢抱著他起身,“爸爸帶你回家。”
生生的額頭抵在他下顎,迷迷糊糊的拱了拱,囈語般的嘟囔:“不去遊叔叔家......”
說著話,小腦袋從裴堇年的左側腮邊拱到了右側腮邊,明顯是困極了,嘴上卻仍是不忘嘀咕一句:“去爸爸家。”
裴堇年挺拔的身軀站得筆直,一雙眼,深邃且暗,心尖某處卻微恙,竟是被生生這兩句話觸動得不輕。
他明知道,這個孩子有多麼希望爸爸陪著。
“好。”溫熱的大掌托在生生的後腦勺,柔聲,安撫道:“好,就去爸爸家。”
他抱著生生,離開了,始終沒有回頭再去看一眼,絲毫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
門口空蕩蕩的隻剩下廊燈鋪在地麵上的燈光。
裴閱的視線,盯在那裏,焦灼般定住了沒有挪開,眼中的陰鷙和猙獰一點點的放大,直到吞沒理智。
扣在輪椅扶手的雙手,握拳到骨骼根根凸起,緊到繃白,發抖。
......
白若溪從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再到天黑。
始終沒有看見人影。
一顆心被提著,上也不是,落也落不下,一整天茶飯不思,滴水未沾,等著等著,靠在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