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辦喪事
中午剛過了飯口，店裏來了貴婦人。身邊跟著兩個丫鬟。那夫人身的綾羅綢緞珠光寶氣的。
大師兄趕緊迎上前去：“夫人，裏邊請。”
那婦人對大師兄不屑一顧，坐在椅子上：“去，把你們老板給我找來。”
“是。夫人。”
大師兄應了一聲，便慌慌張張來到後屋。這時師傅正在吃飯，見大師兄緊張的樣子忙問：“什麼事情慌慌張的？”
“師傅，來了個貴客，是個夫人，還帶著兩小丫頭，她讓你去見他。”
“見我？唉，這年頭誰也得罪不起呀！”
師傅忙撂下碗筷，跟著禿子來到前廳，剛一進門，師傅一眼就認出來的此人正是鎮上最有錢的張福家的三姨太。師傅緊走幾步，滿臉堆笑地說：“哎呀呀，這不是張夫人嗎？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呀，這是……”
不等師傅說完，三夫人帶著哭聲說：“是這樣的，我家老爺今天早晨歸天了……”夫人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流，她用手帕擦拭著淚水。
師傅大吃一驚：“什麼你說什麼？他前天還在我們店裏喝過酒呢，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不知道啊，睡覺前還是好好的，早晨就不行了……嗚嗚……”
“人死不能複活，還是節哀順變吧。”
夫人哭了一陣後，便對師傅說：“唉，我家老爺活著的時候是個體麵人，這死了也得辦的體麵些不是嗎。王老板，今天我來的意思就是請你到我家做喪晏，你的名聲在俺們哈裏屯是響當當的，要是你能去，那俺家老爺也就算是體麵的走了。”
“這……”師傅正猶豫著。
“我會重賞你的。你就去吧。”夫人幾乎實在央求著師傅。
“那好吧。不過，來參加葬禮的人想必一定很多，我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得帶兩個幫手。就讓我的兩個徒弟跟我去吧。”
“太好了王老板。你可幫了我大忙了。”婦人破涕為笑，“我們屯興八大碗外加七大碟……這麼說吧，把你的拿手菜都做出來，我一定重重有賞！”
“什麼賞不賞的，我一定盡力就是。”
師傅這就算答應了。
送走夫人，師傅便把禿子和大饞鬼找到跟前，把明天出去幫忙的事情告訴了他們，並一再叮嚀，遇事機靈點，幹活麻利點之類的。
大師兄忍不住高興地說：“太好了，咱們又可以大吃三天了，羙差美差呀！”
師傅把眼睛一瞪：“沒出息的東西，就好像這個家不給你吃好的，一臉讓人看不上的樣！”
“嘿嘿，我就是喜歡熱鬧嘛……”
禿子陪著笑臉，伸了一下舌頭。
“這叫做，大勺一響黃金萬兩。哈哈……”
師傅說完，得意地回屋接著吃飯去了。
大饞鬼雖然沒經曆過辦喪事、喜事這樣大的場麵但，也能想象出是回怎麼回事。心裏自然也很高興。因為，到哈裏屯沒準還能見到有財呢。這樣想著，又想起吃牛奶的事了；又想起‘大饞鬼烤雞’那嘎嘎香的味……想著想著，忍不住抿嘴笑了……
到了晚上，大師兄給他講他的經曆：“上一次俺和師傅去的那家吃的可真好啊，人家真有錢，請全屯子大吃三天呢，老少爺們沒有不誇他家仁義的。”
大饞鬼點點頭：“那咱們明天去這家能大吃三天嗎？”
“俺看今天來的這主也不含糊，沒準能大吃五天呢，哈哈……”
“嗬嗬……”
第二天天還沒亮，師傅就把禿子和大饞鬼喊起來了。師傅把備好了的做飯的家什準備讓他倆背著。並囑咐道：“我可警告你們，不管誰讓你倆喝酒都不許喝，尤其是禿子，你要是給我誤事別說我打斷你的腿！”
“俺知道了師傅。”禿子滿口答應著。
吃過飯，大饞鬼和禿子背著東西跟著師傅直奔哈裏屯。一路上徒弟二人大氣也不敢喘。就快進屯子的時候，迎麵走來一個放牛的男孩。大饞鬼一眼就認出是有財。
“有財——”大饞鬼小聲衝他喊了一聲。
有財眼睛一亮：“咦？是大饞鬼呀，你怎麼到俺們屯來了？”
大饞鬼緊走幾步不追上師傅：“師傅，俺和他說幾句話行不？”
師傅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往前走。大師兄給他提醒：“你快著點，免得師傅生氣。”
”哎哎。”愉快地應著。
大饞鬼和有財秘密的說了什麼，師傅和有財誰也不知道。當大饞鬼和有財說完話，攆上師傅他們時。禿子問：“這個屯子你有熟人？”
“嗯。是打柴認識的，他還給俺喝牛奶呢。”大饞鬼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得意。
“什麼，你喝過牛奶？好喝嗎？”禿子感到萬分驚訝。
“當然好喝了！”
大饞鬼故意咽了口口水。
大師兄頓時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大饞鬼。仿佛他麵前這個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大饞鬼已經猜出了大師兄的心思，忙討好地說：“大師兄，如果你想喝牛奶的話，等有機會咱們到有財家去喝，怎麼樣？”
有財幾乎難以置信：“真的？你不騙人？”
“嘿嘿，俺不騙人，真的。”
功夫不大，師傅把他們帶到了一戶青磚碧瓦的門樓前，門樓的兩側高高掛著成串的白綢燈，大門四敞大開，離老遠就能看見院子裏到處掛著的白淩子和搭設的靈堂。出來進去的人有披麻戴孝的、有哭天抹淚的。
李夫人穿著一身黑旗袍笑盈盈的迎出來。
“呦，王老板來了，快，裏邊請——”她回頭對仆人說，“快把王老板帶到後廚去，先熟悉一下。不不，還是我親自去吧。”
“我們先去祭拜一下李老板。”師傅說著，邊走到靈前，大饞鬼和禿子也跟了過去。他們鞠完躬便被李夫人領到後院，她指著圈舍裏的兩頭最大的豬和旁邊幾籠子的雞和一地的蔬菜說：“我把這裏統統交給你們師徒了，我那邊還有幾個丫鬟、婆子你們隨便使喚。還有，那殺豬宰羊的人是我另請的，豬蹄下水我讓他們弄幹淨，怎麼做隨你。”
“好好。”師傅點頭哈腰地應著。
李夫人又囑咐道：“王老板，蔡一定往好了做，工錢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師傅趕緊說：“放心吧，包你滿意！”
李夫人走了。
師傅對徒弟二人說：“你們看見了吧，這是有錢的主，得罪不起！我可警告你們，都給我留心著點，誰出了岔子我找誰算賬，聽見了嗎？”
“聽見了。”
徒弟二人一口同聲回答著。
隨著他們師徒的到來，整個後院的人統統忙活起來。殺豬的殺豬，宰羊的宰羊，抓雞的抓雞，摘菜的摘菜。院子裏支起了三口大鍋，鍋裏燒著開水，冒著熱氣。
師傅讓禿子和大饞鬼殺雞。大饞鬼沒殺過雞，就連吃雞都沒幾回，上次在山上還是有財殺的雞呢。他為難地看著大師兄。大師兄生氣地說：“看什麼看，你想殺我呀？愣著幹什麼，還不抓雞。”
大饞鬼把手伸進雞籠子裏好容易抓到一隻，遞給大師兄。隻見大師兄麻利地把雞脖子一擰，把上麵的毛拽下幾把。
“你沒事了？”大師兄衝大饞鬼生氣地問，“你也殺，光我一個人什麼時候才能殺完？再說了，想當廚子不敢殺雞，能行嗎？！”說著，手起刀落，雞血頓時流到了地上早已準備好了的盆子裏。那隻雞掙紮了幾下不動了，他把雞扔到一邊。
大饞鬼想想大師兄說的也對。當廚子不敢殺雞怎麼行！他把牙一咬，心一橫。於是，學著大師兄的樣子把雞殺了，也扔到一邊。可沒想到。那隻被殺的雞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雞脖子還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著血。那隻雞瞪著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之後，居然朝他走過來。大饞鬼嚇得腿一軟“媽呀”一聲坐在地上，手裏的刀也扔了，險些砍到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