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還 債
有財和大饞鬼打死了一頭野豬，正在家門口炫耀時，突然，一個中年婦女扒開人群，三步兩步來到野豬跟前，彎腰一看，兩腿立刻癱軟在地，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這事招誰惹誰了？啊？把我的豬給打死了，哎呀……我的豬啊……”
大饞鬼和有財一聽，全都傻眼了，呆愣愣的望著坐在地上痛哭的那個婦女，腦子一片空白……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嗚嗚……我家的豬啊……嗚嗚……”
正在這時，人群裏一個聲音在說：“你們把人家的豬給打死了，怎麼辦吧？”
大饞鬼和有財半天才回過神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大饞鬼不相信的上前指著豬問坐在地上的婦女：“這是你、你家的豬？”
那婦女一邊哭一邊說：“當然是我家的豬了，你們看，它的耳朵上有一撮白毛……我家養的豬我還能不認識呀……嗚嗚……”
“完了，我們闖禍了……”有財向大饞鬼小聲地說。
大饞鬼突然感覺有一盆涼水從頭上潑下來，一直涼到了腳底。腦袋頓時空了、也大了，直呆呆的看著地上的死豬。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是你、你家的豬？俺們……”大饞鬼不知所措的搓著自己的兩隻手。
那女人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把抓住有財的衣襟聲嘶力竭的喊道：“你賠俺家的豬，賠俺家的豬……”
有財幾乎被那女的給拎了起來，隻有腳尖沒離開地麵。
“哎呀，你放開俺，放開俺呀……”
有財掙紮著，小臉一點點漲紅起來。
“你陪我家豬！你陪我家豬……”女人幾乎就要瘋了。
“你放開他！”大饞鬼實在是忍不住了，衝上前去掰那兩隻強有力的大手，“俺陪你豬，你放開他，快放手啊……”
女人聽大饞鬼這麼一說，才慢慢把手鬆開。
有財這才緩過這口起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全屯的人都到齊了。這時，有財的爹媽匆匆忙忙的從地裏趕回來了，看到眼前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
隻見大饞鬼把胸脯一挺，對那女人說：“你家豬是俺打死的。誰叫他跑到後山上去了，你不看好，還賴俺們。再說了，俺也不是故意的，俺還以為是野豬呢……既然是俺打死了你家的豬，俺賠你就是了，別哭天抹淚的了。”
屯子裏的人一聽是外鄉人幹的，忙替那女人說話，有的直接問：“你打算怎麼賠呀？”
“給錢唄。”大饞鬼理直氣壯地說。
在場的人幾乎對大饞鬼刮目相看了。
“就你？你能拿出錢來？”一個中年男人用瞧不起的眼光看著大饞鬼。
大饞鬼臉“突”的一下紅到耳根，不服氣地說：“俺現在還不起，但俺一定能還上。”
那女人一聽大饞鬼沒錢，又嚎啕大哭了起來，她一邊哭一邊說：“這可怎麼辦哪，那可是我們家的年豬啊……”
這時，有財他爹說話了：“他李嬸，你先別哭，你聽我說說行不？”
那婦女抬頭一看是有財的爹，不哭了，問：“正好你回來了，事情明擺著的，你兒子把我家的豬給打死了，我這可是年豬啊……你看該怎麼辦吧？”
有財他爹不慌不忙地說：“孩子是把你家的豬給打死了，這我們認帳，那我問你，他們是在哪打死的豬呢？”
“說是在後山。”
“那你們家的豬怎麼到後山上去了呢？你沒看住是不是也有責任？我站在一邊半天了，我也聽明白了，你家豬是自己掉進陷坑裏的，就是孩子們不打死，那豬也不得活活餓死？”
女人不吱聲了。
有財他爹又說：“咱們都鄉裏鄉親的這麼多年了，可千萬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呀……”他想了想，“這樣吧，我家後院子那口豬養到年底給你家一半，就等於給你的補償，你看怎麼樣？”
屯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行啊李老婆子，你這豬多小啊，人家那豬養到年底，可比你家的豬大多了，給你一半，你知足吧，你說，你又不用喂不用管的，到年底就能吃上肉，合適！”
“可不是嘛，省多少東西喂呀……”
李老婆子一聽，覺得劃算，立刻破涕為笑，說：“他大叔，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呀！”
“不能不能，你就放心吧。”
人們漸漸散去了。隻剩下大饞鬼和有財他們一家人了。大饞鬼衝著有財他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大叔，俺對不起你家，這豬俺不是故意打死的……你相信俺，俺會把損失補回來的。”
有財爹笑著說：“快起來孩子，你就是大饞鬼吧，我常聽有才念叨你。”
有財他娘笑著把大饞鬼從地上拉起來，說：“哎呀，少吃兩口肉能怎麼的，能死啊？快起來孩子。”
大饞鬼站起身，覺得有財的爹娘對他真是太好了，不由得眼圈紅了。
有財對他娘說：“娘，今天是你的生日，俺們本來是想拿這頭豬給你當生日禮物的……可誰知道是李嬸家的豬啊！”
“什麼生日不生日的，娘越過生日就越老。所以，娘可不樂意老啊！”
大家都笑了。
他們七手八腳的把死豬抬進院子裏。大饞鬼裏外忙活著給豬開膛、刮豬毛。
大饞鬼趁有財他爹娘不在的時候對有財說：“你爹娘可真好，咱們捅了這麼大的婁子也沒說咱們。”
“哼，也就是你吧，換個人，我早就挨打了。”有財抱一捆柴禾放到一邊，邊往裏填著柴禾邊說：“俺娘雖然沒見過你，可俺娘說你好，她說，你能想著她……就是咱們在山上烤的雞，你說叫‘大饞鬼烤雞’，俺娘吃了，還誇你的手藝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