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滾燙的開水兜頭潑來,沈心連忙伸手擋住,背過臉。
胳膊和背,卻還是被燙得看不出樣子來,火辣辣鑽心得疼。
林琳躺在地上哀嚎。
“姐姐,我隻是跟你說我喜歡吃什麼,你不做就算了,可你為什麼要拿開水來潑我,我的腿,慕青,救我。”
沈心愣在原地,“我沒有,是你自己……”
“沈心,你瘋了!”
話音未落,蕭慕青怒喝著一腳踹開沈心,抱起翻在地上的林琳,瘋了一樣地往外跑,“琳琳要是有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不是我潑的,是她答應幫我……”
蕭慕青腳步一頓,回頭狠狠瞪了沈心一眼,這一眼,讓她脊背發涼,甚至忘了身上的灼痛。
“慌話連篇,不知好歹,來人,關進地下室!”
地下室。
潮濕、腐爛,昏昏暗暗的燈泡吊在頭頂。
幽黑冷硬的石板床上,沈心偏頭吹吹血肉模糊的手臂,手痛,心更痛。
蕭慕青竟然真的對她下得去這麼狠的手。
沈心手上緊緊攥著一條項鏈,在這肮髒逼仄的地下室裏,這條手鏈,是唯一一個幹淨,發亮發光的東西。
她緊了緊手指。
好想見他,想他來看她一眼,要是能像那個女人一樣,在他懷裏傾訴就好了。
……
開門聲響起,有人下來。
沉寂的雙眸有了些亮光。
是他嗎,他來看自己了?
蕭慕青看著蜷縮在床,破敗不堪的人,心裏一顫,隨即,便是報複的快感。
這個自詡嬌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與之前有多大的不同。
沒錯,他就是要讓她好好體會體會,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
“沈心,感覺如何,蟑螂老鼠爬過身體的感覺好玩嗎?”
是他!
頭發很黑很濃密,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鼻尖上一顆不太明顯的黑痣,皮膚很白,但是一點都不顯娘氣。
薄唇緊繃,眉頭總是皺得緊緊的。
真的是她愛了五年的男人,他來看她了,真好。
阿青,經常皺眉,容易老。
“啪!”手背泛起紅血絲,沈心訕訕收回情不自禁伸出去的手。
蕭慕青語氣很是厭惡,“少在我麵前裝情深!”
沈心誠懇地望著他,低低解釋,“阿青,我沒有用開水潑她,是她在騙你。”
“啪!”
沈心頭被打偏了過去,嘴裏一陣腥鹹,鮮紅的鼻血順著臉流入脖頸。
“關了你三天,膽子倒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當著我的麵造謠。”
“不是的,當時我跟她一起離開你們家,她……”
看得出來他很愛她,沈心不想破壞他的幸福,可是,也不想他恨自己。
見她沉默,蕭慕青冷笑了一聲,眼底都是譏諷,“怎麼?編不下去了,”
“琳琳跟我從小一起長大,她的為人我比你清楚。她為了救人失去雙腿,這輩子隻能在輪椅上度日,你還妄想把事情栽贓到她身上,沈心,你真讓我惡心!”
她還沉浸在癔症裏,內心擰成一股麻繩。
算了。
他其實根本就不會信她。
蕭慕青又狠狠給了她一巴掌,“這一掌是替琳琳打的,你這種滿腦子陰險思想的人,連她一個手指頭都配不上。”
沈心本來就靠一口氣強撐著,被他兩個耳光一招呼就暈了過去,氣息微弱,好像隨時會化作一縷輕煙飛散。
“裝什麼暈!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蕭慕青看著她倒下的身影,怒聲嗬斥,半晌,卻沒有得到回答。
眉頭一擰,蕭慕青又大力推了沈心一把。
沈心沒有反應,隻是直愣愣地從床上滾到地上,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
蕭慕青怔住了,片刻,才像回過神來一般,抱起她朝外麵衝去。
不能讓她死。
絕不能讓她就這麼輕易死了。
從母親死的那刻起,他就發誓要報仇。
他不會太便宜她,他受過的一切,要讓她以十倍來償還。
他還清楚地記得母親躺在血泊裏,掙紮痙攣無聲喊著自己名字。
那麼痛苦,那麼絕望。
所以,他絕不能讓她,就這麼輕易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