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何警官拿著局長對於王九江案件的批複文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不出所料,因為王九江涉嫌綁架,屬於嚴重的暴力犯罪,所以即便真的是黃曉曉在方便麵裏投毒,也不用背負刑事責任。
何警官將腳放在桌子上,背靠著椅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正想要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張小滿,豈料張小滿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何警官接通張小滿的電話,嗬嗬笑道,“你還真神了,我正想給你打電話,你就打電話過來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王九江案子的批複文件下來了,沒嫂子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咱倆去喝兩杯怎麼樣?”
張小滿靜靜地聽著何警官在電話裏劈裏啪啦說了一通,沉默了很久之後,開口說道,“我就在警局門口。”
何警官放下雙腳,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興奮地說道,“那真是趕巧了,等著我,反正就快下班了,咱們立馬就去小酒館裏喝兩盅......”
“老何,”張小滿出言打斷何警官的說話,“咱們去不了小酒館了.....”
何警官皺著眉頭,“怎麼,那家店關門了?”撇撇嘴說道,“那咱們就去別的店,我還不信了,這麼大一個A市,還找不到一家酒館了。”
張小滿歎了一口氣說道,“酒館沒關門,”聲音變得有些低落,“是我們去不了了.....”
“我們怎麼去不了.....”何警官突然想起了什麼,“等等,你來警局幹什麼?”
張小滿淡淡地說道,“我是來自首的......”
審訊裏,何警官抱著膀子看著低頭沉默不語的張小滿,嗤笑一聲,“真沒想到啊,張小滿,我們這麼快又在這裏見麵了。你不是說你來自首的嗎,怎麼又不說話啊!”
“我殺人了.....”
“你殺了誰?”
“王九江的姐姐,王翠翠。”
“怎麼殺的?”
“用一把剪刀捅死的。”
何警官臉色鐵青地盯著張小滿,怒聲道,“張小滿,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不是偷雞摸狗的小事,是殺人!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上趕著把殺人的罪名扣在自己的頭上。之前你不是說你不過是沒有挺身而出嗎,怎麼突然又說自己是凶手了?”
張小滿一臉平淡,波瀾不驚地說道,“之前我確實不知道,因為我失去了當年的一些記憶,所以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不是凶手。”
何警官歪著脖子問道:“照這麼說,你現在記憶恢複了?”
張小滿點了點頭,“沒錯,”攤開自己的雙手說道,“那段失而複得的記憶是故事的後半段,人確實是我殺的。”
何警官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別他媽胡扯,證據呢!”
張小滿嘴角微微上揚,對著何警官說道,“之前你查林雨宣的案子都能幾年如一日地堅持下去,這次的案子要不了你多少時間,證據隻要你用心去找,自然會發現的。”
何警官走到張小滿的麵前,揪起張小滿的衣領,失魂落魄地說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你如果把我當作朋友,就把實情告訴我!”
張小滿閉上眼睛,搖搖頭,“沒什麼難言之隱,實情就是,當年是我返身回去,殺了躺在麥田裏的王翠翠。所以,王九江才會在多年以後想要殺了我報仇。”
何警官無力地垂下手臂,看著曾經和自己出生入死過的張小滿,忽然覺得自己並不了解眼前這個人,這一刻張小滿給他的感覺是那麼的陌生,陌生得讓人心寒膽顫。
何警官深吸一口氣,挺直腰背,目光驟然冷峻起來,寒聲道,“我會去查的,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不管你藏起來的東西有多深,我都會挖出來。如果讓我知道是為了包庇誰而這麼做的,張小滿,到時候咱們倆再慢慢算賬!”
張小滿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找得快一點,不要讓我等太久。”
何警官把牙齒咬得咯吱響,摔門而出,隨意地叫來一個警員,給張小滿錄完口供,辦理完拘留手續後,讓他將張小滿收押在看守所,自己則躲在樓道裏默默地抽著悶煙。
幾天的時間,是什麼讓張小滿前後判若兩人,以何警官對於張小滿的了解來說,沒有誰比張小滿更看重自己家人的了。即便不為了黃曉曉,為了年齡尚小的張允熙,張小滿也不會頭腦發熱到做出將殺人犯的名頭安在自己身上這等蠢事,除非那人在張小滿心中的地位非常高。
可是,除了黃曉曉和張允熙,還有誰在張小滿的心目中有這等分量呢?何警官百思不得其解,要說這案子如果真是張小滿幹的,按張小滿的個性來說,一定會立刻毀滅所有的證據,將案子做得天衣無縫,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自投羅網。幡然醒悟,痛悔前塵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在冷冰冰的張小滿身上。
何警官在上次給張小滿錄口供之後,就已經在警局電腦的係統裏看過案子的相關介紹。案子發生在二十多年前,當年的結案陳詞上清清楚楚地寫明了,王翠翠是由於不堪受辱而選擇自殺的。因為欺淩王翠翠的那幾名學生尚未成年,所以隻是批評教育後便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