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勁和老徐押著晟曜進了警衛室。這已經是三人第二次麵對麵坐在警衛室了。不同於上次審問模樣的局麵，這次，晟曜坐在了木頭靠背椅上，和陳勁、老徐平起平坐。
晟曜的模樣就像是那種失戀之後要死要活的夥子，看著又可笑、又可氣，和陳勁、老徐兩人預想中的犯罪分子、街頭混混完全不搭界，也不像是演技驚人，才有此表現。
兩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勸這失戀少年。
陳勁幹咳一聲，開了口：“你這夥子……你看你，長得不賴，個子也挺高的，還大學生，交大的，學校那麼好，前途無量，你……嗯，能考進交大，你腦瓜子肯定好啊。你怎麼就想到在我們這兒蹲守人家姑娘啊？你就不能到人家校門口去等著？不然到人家區門口……呃……家門口不太行啊。學校門口也不是很好……就，就正常點的……”
陳勁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正常的追求方式。
老徐問道：“你怎麼認識她的？”
“你認識的時候，直接問問人家聯係方式，好好表現，不就行了？”陳勁立刻拍大腿。
晟曜低著頭，半晌，才答道：“就在這兒認識的。”
陳勁和老徐愣住了。
陳勁想到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時候他還在念書，有次課間，同學了個冷笑話：姐妹兩個參加葬禮，在葬禮上遇到了一個帥哥，葬禮結束後，姐姐把妹妹殺掉了，因為她覺得再舉辦一次葬禮就能再遇到那個帥哥。
陳勁當時沒笑，周圍倒是有同學笑的，不過是笑那個講笑話的同學講得太差勁了。那故事，怎麼聽都不是笑話，而是恐怖故事。
陳勁現在看著晟曜，就像是在看一個恐怖故事。不知為何，他想到了女廁內“啪嗒啪嗒”的奇怪聲響和那接連不斷的衝水聲。
老徐很是錯愕，“你是去年掃墓的時候，見到她，然後今年就提前來等著了？”
陳勁回過神，聽老徐一，覺得晟曜從恐怖故事變成了社會新聞。
“人家姑娘肯定被嚇到了。”陳勁道，“她沒報警，算你走運了。你真是……你學校裏就沒漂亮姑娘了？”
晟曜不知聲了。他知道對麵兩人誤會了。正常人都會誤會。比在墓園一見鍾情，更糟糕的大概就是在墓園一見鍾情後連著在墓園約會了近十，然後當著人工作人員的麵，來了場分手。
還要糟糕的……大概是……
晟曜耳畔響起了白曉的“錯誤”，眼前浮現那一團灰色的肉和白曉手上灰色的掌印。
他雙手支在了大腿上，佝僂下腰，將臉埋進了手掌中。
陳勁和老徐麵麵相覷，隻好一個去給晟曜倒水，另一個苦口婆心繼續勸。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勁給晟曜倒得那杯溫開水都涼了，門口傳來氣喘籲籲的聲音。
陳勁抬頭看向門外。
金的身影一閃而過，跑去了隔壁監控室。
陳勁急忙趕到門口，“你好好把人送走了嗎？”
一直發呆的晟曜微微動了動。
金壓著嗓子喊道：“沒找到人！我回來看看監控！”
晟曜的身體一顫，猛地站起來。
老徐急忙勸道：“你別激動。你啊，可別再纏著人家姑娘了。追求人沒這麼追求法的。”
陳勁跟進了監控室，追問道：“怎麼回事？”
金埋頭調監控，“就是沒找著人啊！我和吳找了半，都沒在長壽墓區找到人。都找到西門門口了，還找過停車場，沿著馬路走了十來分鍾，都沒見到人……”到此，他也發愁起來，“不知道那姑娘貓在哪裏了。”
“吳呢？還留那兒找呢？”陳勁問道。
金搖頭，“他在後麵呢。我一口氣跑回來的。”
他忽然音調一變，“哎，在這兒！看到了——啊，她怎麼跑到那邊荒地了？”
監控畫麵拍攝的是長壽園的西門和門口的一段柏油馬路。一道人影從畫麵中一閃而過，看不清臉，卻能確定她從長壽園出來，沒有拐彎，直直跑出了柏油馬路，也跑出了監控範圍。
“行了，我們去那兒找找看吧。”陳勁道。
晟曜一副失戀後大受打擊的模樣，那姑娘估計也不好受，跑荒草地裏哭呢。放任她這樣，太過危險了。
金立刻蹦起來，“我這就去！”
“我跟你一起。”陳勁著，對警衛室門口的老徐知會了一聲，“墓園這邊就全交給你了，我和金、吳去找那姑娘。”
老徐點點頭。
陳勁看了眼老徐身後的晟曜。
老徐也轉過頭，“夥子，你也回家吧。別再糾纏人家姑娘了啊。這樣，這邊沒什麼車，我開車送你到那邊公交車站。”
晟曜張張嘴，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手套般脫落下的肉團，慢慢就閉上了嘴巴。
“那我跟他們倆一聲。”陳勁掏出手機來，在工作群裏聯係另外兩位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