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今日雖然也可說是賓客盈門,但是比起薛將軍大壽那日,到底遜色了幾分。李白抱著玄鐵寶劍,正想進去。忽然一頂官轎停在了薛府的大門口,一人從官轎上下來,那人不是李忠達又是誰?
李白慌忙頓住了腳步,父親看起來似乎是憔悴了幾分,絲絲縷縷的愧不由得蔓上李白的心扉。
有同來參加酒宴的同僚與李忠達打招呼:“李大人,令公子怎麼沒和您一同前來,莫不是還在家中溫書?”
“是啊,是啊。”李忠達的笑意中露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辛酸,“這孩子,自從上次進士考試名落孫山,便硬要在家補習溫書,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怎麼也不肯出來。”
“有子如此,夫複何求啊!”那位官員羨慕地稱讚了一句,“聽說薛將軍有意招李公子為夫婿,李公子亦以尚未有功名在身而辭了是麼,不攀附裙帶,當真是有誌氣呀。”
“大丈夫先立業後成家,也是理所當然的。”李忠達的笑容愈發尷尬,胡亂和那個多話的同僚告了別,快步進了薛府。
“父親剛才和那位同僚聊到自己,心情該是多麼的落寞。”李白暗暗罵了自己一句不孝,等父親走了好一會兒,才敢進了薛府。
薛府下人忙得腳不沾地,聽說他是琅嬛閣來送薛小姐要的東西的,倒是也沒為難,帶著他便進去了。賓客人多,那下人大抵有許多事要忙,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薛鳳兒在哪兒,便讓李白在原地候著不要亂動,自己先忙去了。
李白在原地候著,賓客三三兩兩過來,蹲在樹下看螞蟻也是無趣,李白索性觀察起來人的表情,不少官員前一刻還拱拱手,相互說著奉承的客氣話,後一刻轉過臉去,又不由自主露出一副鄙薄的神情,當真是活色生香,極為有趣。
不多時,竟然又讓李白看到了一個熟人,那人的官階顯然不高,穿著件普通的圓領袍衫,在薛家的新府邸中東看西看,滿臉都是驚訝和歆羨之色,那人不是宋問之又是誰?
宋問之似乎也看到了李白,他的麵上閃過一絲驚訝,竟仿佛是認出了李白,徑直向他走來。
李白暗暗一陣發怵,想著宋問之畢竟善畫,又以善於觀人之麵才得以被薛將軍舉薦到大理寺任職,正盤算著若被他認出的搪塞之句,可巧此時薛府帶他進來的那個下人過來叫住李白,說是奉薛大小姐之命帶他過去。
李白暗自慶幸,跟著那下人一路走到薛小姐的閨房之處,李白一想到是去見薛鳳兒這個母夜叉,心中依舊不由得暗暗叫苦。
薛鳳兒的閨房較之一般大家小姐的閨房要簡潔了不少,明明是女子的香閨,卻透著森然的冷意,李白往旁邊瞥了一眼,不由得愣住,一排排的鞭杖斧鉞,刀槍劍戟,竟然是十八般兵器樣樣齊全。李白不由得頭皮發麻,若是做了薛小姐的夫婿,豈不是動不動就有斧鉞加身的危險?
薛鳳兒對那玄鐵寶劍和劍穗兒都頗為滿意,打開略看了看便放入了錦盒中。又覺得李白威武的相貌頗合眼緣,吩咐他去領賞錢。李白按照青璃所說的那樣,忍著心中的不適,先誇讚了一番薛將軍乃是當世名將,薛小姐將門虎女不遑多讓,待到薛鳳兒露出笑意,要多給賞錢,李白連忙提出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雜役,還未曾見過什麼大場麵,懇請薛小姐允許自己在薛府宴飲之時進去瞧瞧新鮮,也好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