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燥熱,長安城中漸漸沒了櫻桃和桃杏,幸而時不時便有小販推車出來,賣新鮮的西瓜。
初夏來臨,李白買了些西瓜,放在冰冷的井水裏浸透了,切了半塊西瓜,倒了杯梨花酒,一個人自飲自酌起來。那天恰逢十五,月亮又圓又大。借著月光,地麵上映出李白的巨大影子。
李白看著遠遠的月亮,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小白,一個人喝酒多無趣,我和大彪來陪你呀。”一向練武成癡的的大彪竟然隨著青璃出其不意出現在院子裏,自顧自地倒了杯酒。
自己一個人呆著雖然有些無聊,但是呆久了卻生出了一些遺世獨立的意趣,李白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一人飲酒醉的孤獨境界被這兩個沒有眼力見的人打破,心中多少有些不滿意,悶悶地指著自己的影子:“誰說我是一個人,你看天上有月亮,地上有我的影子,我、月亮、還有我的影子,這不正是三個人麼?”
青璃笑眯眯:“小白呀,雖然你科舉不怎麼樣,倒是真的可以當個詩人。”
大彪重重地坐在李白對麵,舉起酒盞一飲而盡:“真是無聊,月亮就是在那裏的月亮,你們非要給它按上這樣那樣的意義,真是酸腐至極。”
李白張張嘴剛想反駁,誰知大彪竟也抬頭看起了月亮,眼神亮晶晶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琅嬛閣中依舊平靜,李白賣貨打雜做飯,青璃慵懶晨起,時常巧舌如簧地賺個一大筆,裝作沒看到李白忍不住翻出的白眼,大彪依舊除了吃飯啥也不管,日夜練武,對青璃偶爾的調戲視而不見,習以為常。
這一日,許久未曾出現的杜浩然來到了琅嬛閣。一見到李白,他慌忙三步兩步躥到李白麵前,朝著李白狠狠彎下腰身,腦袋幾乎要碰著地,一麵鞠躬行禮,一麵帶著哭腔,直說李白對他恩同再造,簡直就是他杜浩然的再生父母。
“得得得,我可生不出你這麼個大兒子。”一向沒臉沒皮的杜浩然對自己如此客氣,李白感到十分不適應。不過饒是他也想的明白,那天他為了避免父親與薛將軍惡交,幾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杜浩然欠了二百五十兩金子所簽下賣身契那件事,徹頭徹尾地攬在了自己身上,雖說杜浩然這人沒臉沒皮,可李白總歸是替他在這裏當雜役,存錢給李白贖身的事情不管怎麼樣都是自己的一塊大心病。現在可好,李白把這件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那以他杜浩然的性子,可真落得一身輕鬆——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了。
杜浩然吃了半塊西瓜,皺著眉頭歎了口氣:“唉,要說也真是有緣無分,銀翹這小妮子好不容易熬出了頭,我也想通了,不計較她的水性楊花……
李白和青璃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冷冷地看著他。
杜浩然被看得臉上訕訕,咳嗽了兩聲:“你們兩個為什麼這麼護著銀翹,我為了她差點兒把自個兒都給搭進去了,結果她一夜之間說不理我了就不理我了,這是什麼道理。”
杜浩然瞅瞅李白,自己拍了臉頰一巴掌:“罷了罷了,往事都不提了,你們不知道吧,說來也真是紅顏薄命啊,那銀翹自打懷上了宋問之那小子的孩子,病得是一天比一天厲害,前兩天差點兒一口氣兒沒上來,險些就死了。”
李白大驚失色,不禁後退了一步:“什麼,你說銀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