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龍寺(1 / 2)

許是徐庸醫醫術是在有限,加上許竹生也確實有些囊中羞澀。秋意漸濃之時,許竹生的病情愈發重了。

他身上最後一點銀子已經耗盡,掙紮著想畫一幅畫賣掉聊以為生,可是他實在太過虛弱,雙手不停打出顫兒,好不容易捏住畫筆,雙手一抖,那畫筆竟又骨碌碌滾落在地上。

徐庸醫進來,幫他拾起滾落的畫筆,歎了口氣,本來醞釀好說出讓他搬出去的話,張張嘴又咽下去了。

許竹聲看見他的神情,抱歉地笑笑,卻將懷中虞小柔那副畫像抱得更緊了。

許庸醫擺擺手:“後生,老夫跟你照實說了吧,這屋子本來白給你住下也沒什麼,隻是秋日天涼,老夫新屯了一批藥材,實在無處可放置。這次的疫病,說白了就是個需要慢慢調整的病症……可惜呀,這藥材的價格實在是過於高昂,似你這樣吊下去也……老夫也實在消耗不起,不過你也別慌,老夫剛聽同行們說,這長安城中的青龍寺,不忍百姓受苦,主動捐出大把的香火錢治病救人……”

徐庸醫話音未落,許竹聲便掙紮著爬起來:“這些日子叨擾您了……我這就……就去青龍寺。”許竹聲咳嗽了兩聲,慌忙掙紮著坐起來,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往外走。

“天資卓絕之人向來骨子裏透著驕傲,隻要略有些辦法,就不願意彎下脊梁。”青璃微微歎了口氣:“這個徐庸醫如此待他雖說不上好,倒也不算刻薄,可是隻要略略流露出幾分不耐,在許竹聲看來,便難以忍受了吧。”

“嗯……像我這樣沒什麼本事的,當然也不敢有什麼脾氣。”這話不自覺地觸及了李白的痛點,他神色一滯,慢吞吞地回答。

“並不是啊小白,我的夥計怎麼會是尋常人。”青璃很認真地看著李白,眉眼含著笑意。

李白心頭一暖,不由得抬起頭。在心裏轉過了“至少我的廚藝還是很好的吧。”這樣的念頭。

青璃眨眼笑笑:“至少小白你那種愛瞎說大實話的愣頭青的勁兒真的很少見啊。”

“青璃你……”李白憤憤然別過頭去。

青龍寺建於前朝,位於樂遊原上。古刹幽靜,香客盈門。

許竹生摸摸口袋裏還有些散碎銅子兒,便找了出城的輛驢車,拉著他前去朝著青龍寺去。

秋日蕭瑟,骨子裏已經開始透出涼氣。許竹生身體蜷縮著,咳嗽了幾聲鑽進驢車後的草垛裏,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後生……醒醒,青龍寺到了,哎呦,你這是怎麼著了,你這腦袋怎麼這麼燙。”趕車的老伯搖晃著許竹生,卻怎麼也晃不醒他。

趕車老伯急得直跺腳,連拉帶拽地把許竹聲拖下車:“我就是個趕車的,跟你可沒仇,你可別在我車上死了,害我觸黴頭,沒準兒還要吃官司。”

推搡之間,一幅畫卷骨碌碌從許竹生懷中掉落在地,正巧滾落在一個僧人的腳下。

僧人拾起畫卷,向前走了兩步,那老伯一見了僧侶,立刻仿佛是見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您是青龍寺的法師是吧。”

僧人點點頭。

那老伯立刻像是見了活菩薩一般,把李白往僧人腳下一靠:“這個後生說是要來青龍寺。”

說完一溜煙跑了。

僧人扶起李白,一步一步朝青龍寺走,他年約三十幾歲,目光慈悲而平和,年紀雖然不算大,卻隱然有了得道高僧的氣韻。

許竹生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素淨的小床上,周圍唯有青燈黃卷,和一股淡淡藥氣。

許竹生環顧四周,下意識摸了摸懷裏,倏然驚得一骨碌彈起來:“我的畫兒呢?”

“施主不必驚慌。”那慈眉善目的僧人進來,手上拿著那副畫卷:“施主是在找這個吧。”

許竹生接過畫卷,打開看了看,終於鬆了口氣。朝著那僧人拱手道了謝。

僧人的目光落在那副畫上,不由得真心歎服:“施主好畫技。”

在青龍寺中養了一段時日的病,許竹生才發覺自己竟是如此幸運。青龍寺中僧人慈悲為懷,施藥救人不假,可是青龍寺中畢竟房舍有限,唯有少數本就是青龍寺虔誠香客的病患,可以在青龍寺得到更好的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