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同在一家醫院,得知沈奇楓出事之後,沈寂楠也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由於腿傷還沒好,所以沈寂楠還需要被周起霖用輪椅推著才行。
彼時沈奇楓才剛剛從急救室被送入普通病房,沈寂楠趕到的時候,沈寂北正坐在沈奇楓病床前怔怔出神。他雖然沒有像陪沈寂楠那樣,握著沈奇楓的手,可是臉上滿是內疚的表情卻也足以看得出他此時的哀慟。
或許是因為太過出神,他就連沈寂楠來了都沒有發現,直到一隻纖細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沈寂北一-愣,轉過頭,這才看到沈寂楠正心疼的望著他,身後還站著周起霖。
沈寂北想衝她笑一下 ,可是嘴角卻像是有千斤重一樣,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最後隻能無奈道:“姐,你來了。”
“嗯。”沈寂楠點點頭,看向沈奇楓,“他..怎麼樣了? ”
.......
沈寂北搖搖頭,表情灰敗道:“不太好,醫生說以後可能會喪失語言功能,也有可能會終生癱瘓,再加上癌症... .恐怕時日無多了。”
"這樣啊... ."沈寂楠訥訥的,抬頭看了沈奇楓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她醒後,曾經很期待的問過周起霖,在她昏迷這段時間裏,沈奇楓有沒有來探望過她,哪怕一次也好。
其實她也隻是那麼試探性的一問,因為在她醒後,除了看到沈寂北周起霖和葉箏,還沒有見過沈奇楓這個父親。起初她還在想或許是因為公司的事情太忙了,沈奇楓沒有時間來看她,直到周起霖很為難的告訴她在她昏迷之後,沈奇楓一次也沒來過,她終於死心了。
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這個父親都還是和從前一一樣。
或許是因為六年沒有跟沈奇楓有過接觸如今突然看到他,沈寂楠竟然一時間覺得有點陌生,就好像他是個陌生人一樣,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似的。
事實上他老了,聽說他這段時間總是在喝一種中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藥的原因
他的臉色蠟黃,頭發也白了許多。記憶裏最後一次見他,還是和葉婉心見麵那天中午
其實那時候她已經搬出了沈家,而且自己對自己發過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管沈奇楓的任何一件事。
但想歸想,那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知道葉婉心背叛他之後,沈寂楠還是出離了憤怒,第一時間去沈家找了他,想要告訴他。
彼時她趕到沈家的時候,沈奇楓正張羅著處理他們姐弟生母的遺物, 那個時候,沈寂楠才看出來沈奇楓有多麼的厭惡她的生母, 就連一本日記都容不下,一定要讓人燒掉才行。
而那個日記裏麵,寫的全都是他們的母親在懷孕時所記錄下的關於他們姐弟的一切
沈寂楠站在沈宅的門口,眼睜睜的看著那本黑皮的日記本被人丟進火盆裏,她整個人就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樣,一個箭步衝上去徒手將筆記本搶救出來,甚至手背上還被燙出了水泡。
沈奇楓原本正在窗前看著人處理那些遺物,見到她來了,立刻從屋裏出來,皺眉質問道:“你在做什麼?”
沈寂楠把那個日記本護在胸前,就像是在保護一一個稀世珍寶一樣,驚痛的看著麵前的父親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奇楓別過眼,不以為然道:“我既然要準備和婉婉結婚,自然要把那個女人的東西都處理掉,否則對婉婉來說不公平。
“那個女人? "沈寂楠張了張嘴,震驚的看著麵前的沈奇楓,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母親死前,她曾經聽親戚說過,沈奇楓和她的母親結婚,隻不過是貪圖她娘家的財產罷了,那時候她還不相信,可那次之後,她卻是不得不信了。
沈寂楠緊緊地抱著那本日記,仰頭做了個深呼吸,終於是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你要對你的婉婉公平,就沒想過對我媽不公平嗎?
沈奇楓擰眉看著她,不耐煩道:“你媽已經死了多少年了,難道還要我為她一隻守著終生不再娶嗎?”
那一瞬間,沈寂楠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明朝詩人歸有光曾在《項脊軒誌》裏寫:庭前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那個時候沈寂楠隻是怔怔的看著麵前的父親,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而是將母親所有的遺物搶救出來,自己帶走了。
當然,她最後也沒有告訴沈奇楓,關於葉婉心出軌的事情,因為沒有意義,也因為她心裏清楚,無論她說什麼,沈奇楓都不會相信她的,甚至還有可能會覺得她是在汙蔑葉婉心。
而那一次,也成為了她最後一次見到沈奇楓。
隨後,一隔便是六年。
見她一直怔怔出神,一旁的周起霖低聲道:“阿楠,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