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過玻璃望著她那僅僅幾日就變得渾濁無神的雙眼，問她：“你既然知道了真相，為什麼不告訴法官毒品是他的？”
她身子前傾，靠近我傲慢的說：“就算他把我置於今天這個地步，我也寧願死的那個是我，而不是他。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區別！”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洛麗塔的影子。
“所以你叫我來，就是想跟我說這個嗎？”
“不！”她說：“我是要告訴你，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我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卻還是不動聲色的瞪著她。
“尤夏啊尤夏，這回真的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了。”她忽然自嘲的笑了：“真沒想到，我臨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熟人居然會是你。”
“我也沒想到，你最後想要見的人居然是我。”我說：“你為什麼不見見顧喬生？”
她搖頭：“還是不見了吧！我今生已經不想再見他，隻因為再見的已經不是他了。我心中的顧喬生也不會再出現，再現的，隻是滄桑的歲月和流年。”
我忽然覺得心裏一陣刺痛，雖然之前我還恨她恨得牙癢癢，但是此時此刻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心裏也不好過。
回想起我們上一次這樣麵對麵的坐著，也不過是四十多天前的事，那個時候的林素還穿得光鮮亮麗，容光煥發，跟現在我麵前的這個樣子完全就是兩個人。
林素身後的獄警跟我們說時間到了，她點了點頭，對著話筒說：“最後告訴你，我沒有叫人害過你。好自為之吧，尤夏。”
她說完，無奈的看了我一眼，掛掉了話筒，頭也不回的跟著獄警離開了。
我腦子一下子短路了，她那個無奈的眼神，我好像曾經在夢裏見到過。
走出監獄，我踏在厚重的積雪上，因為這裏是郊區，人煙稀少，所以一片白茫茫的地麵上隻留下了我的一條長長的腳印。我走著走著跌倒在了雪地裏，我抓了一把雪在手心看著它慢慢融化，很冷，冷得我幾乎麻木了。
林素心平氣和的跟我說了太多的話，我分不清楚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她說其實顧喬生什麼都知道，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他還知道些什麼，他絕不可能什麼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無所不知的。
至於她最後跟我說的那句話，我更是費解。
她說她沒有叫人害過我，那麼說從新聞爆料到那個胡同，這一切都是巧合咯？
嗬嗬，可能嗎。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對於林素來說，她的將死之言，有多少句是實話？
這一切究竟是她給我留下的最後一個惡作劇，還是臨終前的忠告？又或者說，在這種種猜疑下，實際上藏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我已經不願去想了，我累了。
對的錯的，真的假的，沒那麼重要，何必一定要去追根究底呢。我隻是想要過平平靜靜安安穩穩的日子，並不想攪進那些是是非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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