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夜色大逃亡(2 / 2)

“哼!”他憤然地哼了一聲,嘴角邊彎起一抹輕蔑的冷笑。

想到羅賓遜,他又想起了阿肯,那隻被活活摔死的灰色兔子,他的心都要碎掉了。

他繼續躺在公路邊的草地上,嘴裏嚼著一根野草,用胳膊枕著頭仰望著星空。對阿肯的思念和愧疚令他萬念俱灰,眼淚像決堤的海水一樣不斷地往外湧,將耳朵兩邊的草地都打濕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公路上的車越來越少了,“嗚嗚”的聲音逐漸消失。寂靜的四周隻有蛐蛐在不斷地發出“口-瞿、口-瞿”聲,細小而微弱。

一陣倦意襲來,傑西警惕地坐了起來,他擔心自己在公路邊睡著了被人發現。於是強忍著睡意,重新彎下腰鑽進水溝邊的蘆葦叢中,往前走了大約一到兩公裏的路程。

附近有一個果園,好幾年前他曾經和爸爸媽媽去過那裏,摘了很多梨。那時候還沒有愛蜜兒,他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雖然他們沒有像現在疼愛愛蜜兒那樣疼愛他,但經常會趁工作不忙的時候帶他四處玩耍。

一鑽進果園,他馬上就被那些掛在樹上半生不熟的梨吸引住了。他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沒有吃東西,這會才發現原來肚子一直在“咕咕”地叫喚。

他爬到一棵梨樹上,這棵梨樹大概有三米多高,沉甸甸的果實將一根根樹枝壓彎了。他摘了一個看上去較大的梨,用衣服袖子擦了擦,放進嘴裏咬了幾口。

一大股酸酸的汁向口腔四麵八方噴射過來,令他的味蕾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歡暢。

連續吃了幾個梨,他的胃部有些鼓脹起來,打了幾個飽嗝,從樹上跳下來。

夜色籠罩著大地,鳥兒們回到了各自的巢中。被霧水浸濕了的青草地上零零散散地灑落著一些被鳥啄過的果核。

一滴一滴的露水從繁茂的枝葉上滾落,發出輕微的聲響。蟋蟀在草叢中繼續“口瞿口瞿”地低吟淺唱,伴隨著夜風低沉的嗚鳴,螢火蟲在樹的黑影中上下翻飛。

樹林中似乎隱藏著一頭巨大的怪獸,它時不時發出低沉的怒吼和咆哮,一會兒像火車碾壓地下鐵軌時發出的聲音,一會兒像石油鑽井台運送油桶的聲音。

傑西忍受著鋸齒草紮在臉蛋上的疼痛,一動不動地把耳朵貼在地麵上,聽到它好像在說“我餓啊我餓啊”,說了沒多久又停下,停了幾分鍾又說。反反複複說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半夜才徹底消停。

他繼續仰麵四叉八開地平躺在那塊幹燥的空地上,用胳膊枕著頭,仰望著靜謐又炫美的夜空,將那些分布不勻的星星一顆顆串聯起來,想象它們是一隻貓咪,一隻小狗,或是一隻鱷魚和狐狸。

這種遊戲會讓他忘掉恐懼。

他在三歲左右的時候,就學會了玩這種遊戲,常常坐在長著茂盛野草的田埂上,一邊聽著蛐蛐和青蛙的鳴叫,一邊數著天上的星星。數著數著,它們就變成了一副副有趣的圖,那些圖還會跟著他的意念變形,變成任何一副他想要的畫麵。

這時天體發生了一點用肉眼難以觀察到的細微變化,一顆流星突然劃過夜空,像一隻渾身冒著火光的蝌蚪,朝這邊墜落下來。火光轉瞬即逝,銀河係就像一條鑲滿鑽石的緞帶,在宇宙中璀璨華麗。

一陣濃濃的睡意襲來,他打了個哈欠,蜷縮起身子,準備躺在梨樹下睡一覺。

然而,就在他閉上眼睛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突然傳來。

它聽上去很細碎,不像人的腳步聲。他嚇得坐起來,緊緊捂住腦袋,心想別是什麼野獸來了。

聲音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就在他身邊停下了。一股動物身上的氣味飄來,他被驚出一身冷汗。

但它隻是用嘴在他身上嗅了嗅,就轉身跑開了。

傑西鬆了一口氣,從指縫中偷偷看它了一眼。

原來是一條黑白相間的小狗,身子隻有一尺多長,正回過頭望著他。它的瞬子在星空下閃閃發亮,就像兩顆黑白相間的寶石,喉嚨裏不時發出幾聲低微的嗚鳴。

“哈哈,原來是隻小狗!”傑西輕輕地笑出了聲,他想站起來去追小狗,卻發現自己實在累的沒有了一丁點力氣,隻得重新坐下了。

“有狗的話,這附近一定有人。”這個念頭在他的腦子裏一閃而過,他頓時慌亂起來,顧不得身體的疲倦,爬起來就往更加茂密黑暗的樹叢中跑去。

跑著跑著,他踩到了一片水窪,隨著雙腳打滑,身體“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後腦勺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痛得他眼前一陣發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