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子裏至今仍能記得當時所有場景。
她和父母那時住在加納東南部的馬索爾小鎮,那裏風景十分優美。除了出產品質優良的白葡萄酒,還有一所非常著名的黑騎士學校。每月會舉行五天馬術表演,吸引全世界的有錢人前去觀看。
那裏幾乎聚齊了加納最有錢的富豪和許多重要的政治人物。
富裕了幾代人的夏爾戈家族在那裏擁有非常廣袤的土地,在上麵修建了許多座古堡式別墅,還有公園、池塘、高爾夫球場、網球場、打靶射擊場、遊泳池。
她家離夏爾戈家族大概有一公裏的路程,中間隔了一條寬闊美麗的河流。河流常年碧波蕩漾,時不時有一些野天鵝在那裏流連棲息。
那天正放暑假,她和姨媽家的表姐佐伊約好了一起去埃及玩一陣子。
她背著行囊剛出門沒多久,天空就開始下雨。
不一會兒雨點變得很密集,不斷打在她的頭頂和肩膀上。
父親奧利文撐著一把深藍色大傘走過來,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她。父女倆繞過一棵大槐樹,走過一條兩邊種著整齊灌木的青石小路,來到通往市中心的那條寬闊漂亮的柏油路路口。
司機將車開過來,她和父親上了車,快速往市中心開去。
雨漸漸小了,窗外的景色逐漸清晰。
一片空地的中央修建了一座清真寺,頂端的柱子伸的很長,遠遠望去似乎要刺破蒼穹。
父親那天就離開了,那把深藍色大傘、清真寺,以及父親牽著她的手的那種厚重感和溫度,四年來已經定格在她的記憶中,像影片一樣時常在她的腦海中回放。
那天父親和姨父在客廳下棋,他們下的是國際象棋,殺的十分激烈。姨父好像輸了,不斷嘀嘀咕咕說著什麼,聲音時而低沉時而高亢。
她淋了一點雨,有些輕微的感冒,躺在床上休息。
姨媽用盤子端著熱毛巾幫她擦了擦身體,關切地問:“好點兒了嗎?”
她點了點頭:“好點兒了。”
“起來用餐吧!”
她頭昏腦漲地爬起來,來到飯廳,看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一股酸酸的胃液突然翻上來,令她難受極了。
全桌人都在開心切蛋糕,雖然沒有人過生日,但是為了歡迎她的到來,表姐佐伊特意訂了一個三層高的大蛋糕。
她用完餐重新回到床上,喝了一杯溫水繼續躺下了。
父親輕輕推開房間的門,看到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摸了摸她的額頭。
“爸爸!”
“你舒服一點了嗎?”
“我沒事了,你要走了嗎?”
“是的,我要去議會廳一趟,祝你在埃及玩的開心。”
“好的,謝謝。”
父親走了一個小時後,她聽到姨媽和表姐佐伊在樓下說話。
“你爸爸怎麼還沒有回來?他送你姨父出去有一會兒了。”
“我爸爸可能去附近的藍鱒咖啡館了,這段時間他總愛去那裏。”
佐伊的話音剛落,大街上突然拉響了刺耳的警報,聲音又尖又長,似乎有緊急情況發生。
格蕾莎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穿著拖鞋幾個箭步衝到樓下。
“發生什麼事了?”姨媽問著,準備去拉開窗簾。
大門突然“哢嚓”一聲被推開了,滿臉驚恐的姨父出現在門口。
“出什麼事了?”佐伊問。
“汽車突然失靈,撞到了一輛大卡車,你姨父他已經……死了!”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每個人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格蕾莎驚醒過來,顧不上換鞋子,“蹬蹬蹬”就往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