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拿起一個火雞腿咬了一口,發現肉質十分鮮嫩,忍不住大口朵頤起來。
阿肯坐在他旁邊,他一直在喝果汁,喝的肚子鼓鼓囊囊了,連續打了幾個飽嗝。
“你為什麼不吃火雞肉呢?”傑西問。
阿肯說:“我是不吃肉的,其他草食動物也都不吃肉。”
傑西回過頭,果然見到所有的草食動物都在吃水果和點心,而對於火雞肉和肉丸,它們連碰都不碰一下。
三十分鍾後,宴席結束了,各種動物和人類從門口魚貫而出,分別坐上載它們的車,準備離開夢幻樂園。
傑西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九點半,趕回家正好十點。
“你今天開心嗎?”阿肯問。
“當然。”傑西興奮得手舞足蹈,“我今天實在太高興了,這是我長這麼大玩的最開心的一次。沒有人罵我,沒有人打我,沒有人逼我做作業,沒有人逼我考試拿一百分。我可以盡情的玩,盡情的笑,還可以滿地打滾。唉,好希望我的童年能像這樣,再來一次!”
阿肯說:“那你以後可以經常來這裏開派對。”
“當然,我們現在怎麼回去呢?”傑西重新將憂慮掛在臉上。
阿肯說:“搭巴士回去啊,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人會時刻關注你的。”
“那好吧,聽你的。”傑西說。
巴士在彎彎曲曲的水泥小路上行駛著,車窗外黑漆漆的,偶爾看到一些紅色的車燈在閃爍。
車上總共隻有五個人,都是男性,年齡十多歲到五十多歲不等。
傑西坐在最後一個靠近窗戶的角落裏,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他將禮帽的帽簷拉的很低。
阿肯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周圍除了偶爾傳來幾聲巴士低微的轟鳴聲,和車廂晃動時輕微的“嘎吱”聲,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傑西的眼皮開始打架,仿佛有一千斤,非常沉重。他慢慢合上眼睛,感覺自己像回到了搖籃時代。這巴士就是一個巨大的搖籃,正輕輕地搖晃著他。那些斷斷續續的“嘎吱”聲,就像艾琳曾經在搖籃邊為他唱的溫柔小夜曲。
突然,羅賓遜那張憤怒而扭曲的臉出現了,他一邊對傑西怒吼著,一邊用力地撕碎了傑西準備用來寫字的作業本。
“養這樣的廢物有什麼用,豬都比他腦子聰明!”
艾琳將作業本撿起來:“不要再用這樣的語言罵他,他隻是個孩子。”
羅賓遜說:“他爺爺是知名教授,他老爸我好歹混了個博士,你也是個博士。可你看看,他數學才考了三十分,讓我的臉往哪放?我在單位已經夠受氣了,回來還要看到這種狀況,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可他好歹是你的親生骨肉!”
“我沒有這種親生骨肉,我不要這樣的兒子,我受夠了!”
羅賓遜說完拿起傑西的書包一把摔在地上,並用腳在上麵狠狠踩了幾下。
傑西想到這裏,突然大喊一聲:“夠了羅賓遜,不要把你在單位受的窩囊氣撒在我身上!”
車上的人被他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住了,都回過頭驚訝地看著他。
傑西清醒過來,他發現那頂禮帽不知道什麼掉到地上去了。
他彎下腰趕緊將它撿起來戴在頭上,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發現巴士已經開到了家附近。
車門打開後,他衝到車門口,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愛蜜兒已經睡了,羅賓遜坐在客廳一邊喝啤酒一邊看電視。
電視這段時間每天都在熱播中期選舉節目,阿諾總統高大帥氣的形象每次出現在屏幕上,都會讓全國上下年輕或不年輕的女人們激動的高潮迭起。他走到演講台發言不到一分鍾,大批女性就手舉著鮮花向他示愛。揮舞著的鮮花像波濤洶湧的汪洋大海,波浪一陣一陣湧動著,將整個會場淹沒。
權勢、財富、智慧、英雄稱號、女人、軍火、帥氣樣貌,每個男人喜歡和渴望得到的一切,他全部都擁有,並且全部都是最頂級的。最美麗最高智商最癡情的優質好女人都是為他準備的,他到現在還是未婚狀態,卻已經有幾個女人為他生孩子,其中包括權力最大也最富有的反對黨黨魁的千金。
羅賓遜看上去心情糟糕極了,他的臉色十分陰暗。
艾琳坐在離他大約三米遠的位置,在電腦和傳真機上打印著什麼。
傑西猶豫了片刻,用鑰匙打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走到羅賓遜身邊,他稍作停留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可即使這樣羅賓遜還是發現了他,他發出一記低沉的悶哼:“站住!”
傑西回過頭,呆呆地看著他。
羅賓遜拎著半瓶沒有喝完的啤酒,瞪著那雙渾濁的眼睛,慢慢吞吞地朝傑西走過去。
走到傑西麵前,他舉起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