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心裏還有著些許的不完全。
但,又如何呢?
容她,再自私一次吧。
因著府邸離軍營並不遠,是以,軒轅聿去時並不曾用車輦,自然,回去,亦是行步回去,唯一不同的是,抱了一個人罷了。
然,這一人,哪怕抱再遠的路,他都不會覺到有讀累。
能抱的次數,亦是不多了。
若不是今晚,看到她受了這傷,又強撐著,他想,他或許,連這一次,都不會去抱她。
隻是,當看到她腕上的傷時,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的適時阻止,他明白她的用意,行軍做戰,對將士視若親人,方能讓其為己所用。
可,剛剛,他險些又失了態。
原來,看到她受傷,他就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而她,也瞧出來了:他,始終還是在意她,勝過一切的。
昔日的種種偽裝,哪怕帶著心照不宣,終是在今晚,在她的傷勢麵前,土崩瓦解。
他抱著她,一徑回到正房,甫將她放下,她卻是不自禁地想避開他的。
他聞得到,她身上刻意用過李公公他們常用的香料,也瞧得到,哪怕有著頭巾相阻,她的額發,都有些許濕膩地纏於巾外。
她定是怕她身上的味道,惹他嫌棄吧。
她總是這樣,隻想他的感受,卻從不換個位置去想一下,她越這般,偏讓他越是放不下。
如果,當初真的能狠心忘情。其實,今日,她又何嚐會再受這些傷呢?
終是他的當斷不斷,鑄成的錯。
他把她放到他的榻上,返身出去,喚了李公公準備沐浴的溫水。
李公公諾聲吩咐宮人去做了,接著是把今日發生在小卓子身上的事,稟於他。
哪怕主子不問,這些,做為奴才的,眼見著主子記進心裏了,最好是坦白從寬。
李公公原擔心哪怕他掩去些許,但,總歸這是已發生的事實,掌了小卓子一掌,都得剁去一手,把小卓子掉在城牆下,恐怕剁去的遠不止一隻手那麼簡單了吧,正替驃騎將軍捏了一把汗水,軒轅聿卻並沒有發落任何事,隻複進得房來。
燭影曳紅中,夕顏局促地坐在榻上,瞧見他進來,又要下榻,被他用手輕輕地按了下去。
她的身體底子,遭了這樣的折騰,必發一次汗,把一日炙曬的熱氣都發出來,才算好。
“皇上,奴才——”她聲音囁嚅著,“奴才還是回房吧,這是您的榻,奴才——”
“皇貴妃,你要裝到何時?”他喚出她的位份,看到她的身子,震了一震,接著,是她低下螓首,長久的沉默。
今時今日,他和她之間,還要再這麼繼續掩飾下去嗎?
是他的私自心作祟,才讓她受了這等的折罰,否則,憑著太後的金牌,皇貴妃的身份,驃騎將軍難道會認為她是細作嗎?
隻這句話出唇,他知道,終是傷了她。
但不過須臾,卻見她揚起臉,恭聲請安:
“臣妾參見皇上,臣妾隱瞞身份,實為皇上禁了臣妾的足,而臣妾又擔心著皇上,是以,才扮做小太監,希冀著,能隨伺皇上的身旁。”
他沉默,再出口傷她一次,怎麼樣,都是不能了。
他側身從一旁的抽格中取出一玄黑的瓷瓶,放入袖中,這當口,房外傳來李公公的聲音,沐浴溫水已然備好,他允宮人進來,在房後的隔間,將兌好的溫水注入浴盆。
宮人兌完熱水後,他將他們悉數摒退。
“皇上,您今日疆場鏖戰,必是疲累萬分,就由臣妾伺候您沐浴吧。”她伸出纖細的小手,甫要按著規矩替他更衣沐浴,卻被他握住手臂,這一握,她的手滯了一下,一滯間,他的手繞到她的背部,打橫複把她抱起,往隔間行去。
“皇上——”
他把她放到浴盆旁邊,伸手解開她的袍衫,太監的裝束在他的手下,一件一件,褪萎於地,及至褪到中衣時,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手才要阻住他,他卻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輕輕格去。
“臣妾自己來。”
他不說話,隻將她中衣的盤扣解開,這一解開,他發現,她纏了幾層白色的繃帶,這才使得她看起來,和男子一般的平坦,除此之外,他目光可及處,不能忽略,她纖纖不盈一握的嬛腰亦滿滿布著紅色的勒痕,這些勒痕,如今有部分透出紅紫之色來,可見,當時勒得之深,但倘若不是腰際再用繩縛住,吊了那麼長時間,她的手腕估計受的傷還會愈重。
心口疼痛,仿似同有一根線牽扯於那,隨每一次的心跳都涉起更痛的感覺,他抑製住這些疼痛,將繃於她胸前的繃帶一層一層地揭開,他覺到她想往後躲去,並不是因為嬌羞,而是因為繃帶揭開後,直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眼下,瑩白的皮膚上隻現出暗紅的痕子來,也被她強壓得失去原來嬌美的形狀。
縱然這些都能恢複,可他眼前這個女子,到底要把自己傷多少次,隻為換來陪在他身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