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後娘娘若無囑咐,本王這就要啟程了。”
現在啟程,天黑前,該能抵達行宮。
早去也好。
“本宮隻希望榮王殿下好好照顧宸兒。”
“本王定會好好照顧皇長子。”榮王說完這句話,徑直往肩輦行去,連請安拜別都沒有。
西藺姝眯起眼,盯著榮王遠去的聲音,唇邊的笑,愈發的妖嬈起來。
榮王,不能怪她,是你自己要跳出來的,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可惜啊,活了一大把歲數,偏生是活回去了……
夕顏回到房中時,燭火初上,軒轅聿卻仍在房內,並沒有出去。
“皇上,您是才從城樓回來,還是歇過了時辰?”
透過燭影,他從她的臉上縱看不真切,卻聽得出來,她語音的艱澀。
她哭過麼?
從語音裏,他辨出這一種味道。
哪怕不會流很多的眼淚,卻終是流過吧。
為那個男人流淚,卻從沒有為他流過一滴淚。
哪怕知道,他在她心裏是重於那名男子的,微微地,還是柔軟酸澀起來。
起身,行至她跟前,柔聲:
“見一麵,倒是把你的心也傷了。早知道,朕就不該容你去。”
她隨著他這一語,突然紮進他的懷裏,這一紮,他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聽得她的話語響起,有些沒來由,然,他卻知道緣由的:
“聿,你說過,不相信有下輩子,這輩子,我們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不管什麼時候,不要再放開我,哪怕對我厭倦了,都不許你放開我!”
她從來不會任性地說話,除了佯裝失憶時,有過由著性子的所為。
素來,她太過自持,是以,這般說時,她隻把臉紮進他懷裏,方說得出口。
這樣,是不是對得住那一人的退出呢?
付出了所有,卻以最暗淡的方式退出,成全。
她伏在他的懷裏,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這份不回答,僅讓她心裏的憂慮愈濃。
做不出承諾的原因,僅是由於那道不為人知的規矩,抑或是她從午膳時就開始擔憂的事呢?
“夕夕,陪朕去城樓,好麼?”
“皇上說去哪,就去哪。”她恢複稱謂,把小臉從他的懷裏欠出。
他淡淡笑著,他的笑渦,真的很好看。
他牽起她的小手,往室外行去,她卻在踏出室門的刹那,將手從他的手中抽離出來。
他意識到不妥,畢竟,周圍有著宮人禁軍相隨。
可,真的想牽住她的手,哪怕,相伴走的路,不會太長了,能牽一刻是一刻吧。
是的,剛剛,就在她去銀啻蒼那時,他的寒毒終於發作的開始沒有規律起來。
若不是張仲恰好來送晚膳前的湯藥,現在,他該是痛苦地蜷縮在躺椅上,被她察覺。
原來,從早膳時多了那碗看似滋補的湯藥起,就是張仲察覺他的毒開始進入毒殺期的最後階段才多煎的藥,希望能將赤魈丸的藥效加大,來控住千機。
隻是,再怎樣控,噬心之際,離得不遠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還能撐到戰爭的結束。
或許,在某一日,突然毒發,任何藥都控不住時,他的生命,就結束了。
這裏,該是他最後的歸途。
但,他還是做不到告訴她,他即將離去。
哪怕,他曉得,中午那一膳,她是有了懷疑。
隻是懷疑吧。
她說過,不會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