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程北沒有反應過來。
顧淺淺清了清喉嚨,像是給自己打氣。
“程先生,我是問您,剛才我陪你這一次,能不能換來見到我媽媽的一次機會呢?”
“你!”
程北猛地站起身,伸出手,直指顧淺淺的眉心。
“好得很,好得很!”
他氣急敗壞地去拖扯她的手臂:“走,走啊!想見你媽媽,跟我走啊!我這就帶你去!”
“下賤!”
突如其來的拉扯使顧淺淺手臂散了勁兒,先前抓住的床單一下子滑落在地。
顧淺淺狼狽地後退,慌忙掩飾身體。
程北的目光觸及顧淺淺身上的印痕時,他的怒火也仿佛平息了一些。
不過聲線依舊冰冷:“穿好你的衣服,我在門口等你。”
說完後,不等顧淺淺回答,徑自走了出去。
顧淺淺從櫃子裏選了一件高領長袖的衣服。
隻有這樣,才能遮擋住她身上那些醜陋的印痕。
她不想讓媽媽擔心。
所以,就算是這燥熱的夏夜,她也選擇把身體遮了個嚴嚴實實。
她一路小跑才能跟上程北的腳步。
程北看了眼她的打扮,抿了抿唇,但沒有多言。
生氣似的拉開車門,強行將顧淺淺塞了進去。
“在哪個醫院?”顧淺淺小心翼翼地詢問。
“哼。”程北隻發出一聲冷哼,專注地駕駛。
顧淺淺不敢再問,生怕惹惱了他。
程北開車並不平穩,像發泄似的一會兒一腳油門,車忽快忽慢,搖晃不止。
顧淺淺隻有用雙手緊緊抓著胸前的安全帶,才能維持坐姿。
當她到達醫院車庫的時候,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就算腳下虛浮,也總比剛才在車上強。
程北皺眉,看了看她,提起腳步就往前走。
顧淺淺隻得按下身體的不適,連滾帶爬地跟上去。
到了病房門口,顧淺淺再次檢查了身上的衣物,再次確認身體被完全掩蓋後,才推門而入。
“媽。”顧淺淺輕聲喚著躺在床上的母親。
但劉瑋藝並無反映。
顧淺淺看了看床頭滴滴作響的心率監護儀,望了望紮入病人手背的鋼針,媽媽應該是睡著了。
床上瘦骨嶙峋的人,就是曾經高貴雍容的媽媽。
灰白的頭發散亂著,皮膚已經沒有光澤,皺紋在她臉上蔓延。
劉瑋藝,已經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婦人了。
在她的記憶裏,母親非常注意儀容儀態,如果沒有生病,她怎麼會這個模樣!
顧淺淺抬起手,心疼地撫摸劉瑋藝的白發,不知不覺中已是淚流滿麵。
“媽媽......”
她壓抑著悲鳴,不願打擾母親休息,可悲傷鋪天蓋地地襲來,讓她無處遁逃。
“我媽媽的情況究竟怎麼樣?”顧淺淺哭著詢問程北。
程北的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然後說道:“一切治療都在進行中,至於結果,要看你媽媽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你沒有撤銷藥品。”
顧淺淺不相信他會給媽媽治療。
程北直視著她,深沉的黑眸像一汪深潭,要將顧淺淺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