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城低頭看著她,隨即把她放進了車裏。
他要坐在駕駛座上,轉身的時候,一下被薑淑桐拉住。
他壓在了薑淑桐的身上。
“你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副駕駛的車門開著,顧明城的車停在路邊。
“聽話!”顧明城為薑淑桐擦幹了淚痕。
她心裏難受,他知道。
薑淑桐重新又把顧明城的脖子抱得更緊了,“我都準備背棄一切,跟你在一起了,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對我?你好自私,好自私!”
顧明城聽著她的話,頓時覺得又沉淪在她的眸光和乞求裏。
她說的對。
薑淑桐哭的滿臉都是淚,有些倦意了。
顧明城才鬆開了她,去開車。
車子開得很慢,很想和她一起看看這霓虹閃爍的海城,想必二十年前的海城也是這個樣子吧,可是那時候,薑淑桐的外婆卻永遠都看不到了!
不是顧明城故意這樣對薑淑桐,而是,他不知道怎麼麵對她了。
整個顧家欠了她們家的。
葉夏在地下室畫的圖,他已經解讀出來了,在腦子中拚湊了一副完整的畫麵:陸海給顧清源做假賬的事情,被陸海的夫人知道了,她極力阻擾,陸海的夫人有失眠的毛病,每晚要靠安眠藥入睡,陸海因為夫人的阻撓,曾經動搖過,那時候,顧清源的其他兩個股東一直在和顧清源較近,正在風口浪尖上,顧清源覺得,這次假賬,必須得做成,否則,所有的努力,都會功虧一簣。
於是,在一天晚上,顧清源又去找陸海的時候,正好陸海夫人的安眠藥放在桌子上,在水裏已經化了,陸海是一個“妻管嚴”,很多的決策,都聽從自己的妻子,妻子向來對這些違法的事情,非常反對,於是,她成了顧清源肅清另外兩大股東的絆腳石。
那時候,顧清源頭腦一熱,在陸海妻子的水裏融進了過量的安眠藥,陸海恰好那時候去衛生間了,陸海的夫人在臥室裏和自己的女兒通電話——
第二天,陸海的妻子死亡,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是猝死,沒有法醫鑒定,沒有報警!
不過,縱然顧清源的心理素質再強,可這畢竟是殺人,他心裏極其沒底,他還是把這件事情和葉夏說了,葉夏讓他去自首,可是那時候正是顧清源的公司崛起的時候——
葉夏在外人麵前幫助顧清源把所有的敵人清退,可是並不代表她就原諒了顧清源!
她在外人麵前,極力維護自己的丈夫,對顧清源,卻該怎麼清算就怎麼清算!
這一點,旁邊的這個女人和葉夏很像。
顧明城想這些煩心事的時候,心裏竟然忍不住想起一句話,說是兒媳婦都會和婆婆很像的,他的頭忍不住朝著旁邊已經睡著的小女人看去,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笑容,卻是澀澀的。
所以,她才會在喬威麵前,聲色俱厲地說顧明城是他的男人,不讓喬威動他,即使那時候他們還在鬧別扭。
顧清源害怕了,利用那次眾人逼宮的機會,讓葉夏消失。
甚至,為了讓這件事情顯得更加逼真,他還娶了葉夏的妹妹葉秋。
瞧,毫無蛛絲馬跡,若不是葉秋把葉夏的照片發給顧明城,顧明城也會一輩子都蒙在鼓裏。
父親——
曾經在他的心裏如同一座山一樣偉岸,瞬間轟塌。
顧清源的手段讓人發指,也讓顧明城這麼多年對他的愛消失殆盡。
顧明城清晰地知道,殺人的訴訟時效是不會過的,所以,顧清源隨時都處在風口浪尖上,殺人,重婚,非法拘禁——
到時候顧清源的事情會鬧到整個海城都知道,這件案件的特殊性,他囚禁了葉夏二十年的事情,會顛覆所有人的三觀。
然後,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父親的事情肯定會引起很大的動蕩,顧明城不知道明城集團將何去何從,雖然在法律上明城集團和父親沒有關係,可是道德上,人們會離明城集團遠遠的!
顧明城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縱然父親這些年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最後還是被他知道了,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要找到母親,可是找到母親以後,要怎麼做,他還沒有想好。
不過,對父親,他還是采取了麻痹的態度,假裝這麼多的事情,他並不知道!不過,根本瞞不了父親多久,憑父親的反偵查能力,很快就會知道。
顧明城的車停在了路邊,他的眼睛看著旁邊熟睡的薑淑桐。
所以,淑桐,不是不愛你,是不敢愛你了!
或許你認為你外公的死是意外,可是麵對殺死你外婆的人,是我的父親,我要怎麼和你解釋?
徒勞無益。
顧明城無法啟齒。
他又該怎麼麵對薑淑桐?
顧明城看著薑淑桐,好像真的,他和薑淑桐波折重重,經過了這麼多,她還在自己身邊,要背棄一切跟他好的時候,他放棄了!
無意識的,顧明城的淚痕也落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