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Ken的這個動作,很顯然,顧明城聽懂了,他要換到後麵去,因為小孩子是不能坐在副駕駛上。
不過,後麵沒有別的人看著這個小男孩,顧明城不放心,所以,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他隨時歪歪頭就能夠看見他。
這個小孩,懂得還挺多。
“誰教你的?”顧明城笑,有一種想騙人卻被拆穿了的感覺。
Ken聽懂了,回答得斬釘截鐵,“Mummy。”
在德國,薑淑桐因為常常去店裏,也買了一輛車,她每次都讓Ken坐在後麵,安全帶檢查好了以後,才會開車,而且每次開得都很慢。
顧明城笑了笑,“你媽事兒還挺多!”
Ken知道這位叔叔在說她媽媽的壞話,怒視了顧明城一眼。
顧明城心裏竟然沒來由地有些心花怒放,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因為這個小孩子的怒視,讓他心花怒放。
他覺得自己挺變態的。
……
顧明城的車剛剛開出了商場的地下車庫,商場的播音喇叭裏就響起了播音員的聲音:“現在廣播尋人:小朋友Ken……麻煩大家如果看到了,帶這個小朋友來廣播台。”
過了一會兒,又傳出了薑淑桐焦急的聲音,她是用德語說的,“Ken,Mummy在剛才還在你走丟的地方等你!”
薑淑桐說完,就直奔三樓了。
Ken從來沒有一個人坐過電梯,她的理解,Ken如果沒有被人帶走的話,應該還在三樓,他不知道剛才薑淑桐買的是什麼東西,就說是他走丟的地方。
薑淑桐上了樓,一下子就趴在乳膠枕的商品上麵哭了。
如果Ken丟了,她死的心都有了,這是他和她唯一的孩子,她不能找不到他。
任旁邊路人經過,都在看薑淑桐,她也毫不在意,有些絕望。
丟了孩子的母親往往都是這種心情。
現在她唯一期待的就是,Ken用別人的手機給自己打一個電話。
隻要打電話,能夠找到的可能性就是百分之九十,因為人販子不會主動給家長打電話的。
可是手機還不響。
……
顧明城已經拿出電話,讓Ken撥給他媽媽。
薑淑桐教過Ken阿拉伯數字,也告訴過他,如果走丟了,就讓別人給自己打電話,兩個人甚至為此為此練習過好多次。
薑淑桐的電話響起來。
淚目中,她還是看清楚了那個電話。
驚呆了。
這個號碼,在她的心裏早就爛熟於胸。
這幾年來,這個電話和自己從來沒有聯係過,為什麼現在,就這麼不差分毫地打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他應該不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的。
薑淑桐的牙咬著自己的手,內心在和自己較勁,不敢接。
都快四年沒聯係了,難道他知道自己回來了?
終於薑淑桐下定了決定,按了接聽鍵。
那頭,一個無比熟悉無比歡快的聲音傳來,“Mummy,你怎麼才接電話啊?”
很流利的德語。
顧明城聽不懂,但是知道這個孩子是跟他媽媽通話。
薑淑桐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的手機,是兒子在說話?
是他把兒子帶走了還是——
關鍵Ken是他的兒子,顧明城是不知道的啊。
“Mummy剛才很著急,去了廣播站廣播,你在哪?”薑淑桐問道。
Ken看了顧明城一眼,“一位叔叔在樓下撿到我了,他家裏有急事,要先帶我回家。”
薑淑桐又愣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太過巧合,很多的事情她還想不過來。
仔細想了一下,應該是顧明城恰好撿到了Ken——
可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還是冥冥之中,血緣在把他們相互吸引?
隱約中,她聽到顧明城說了一句,“拿過來我和你媽說。”
薑淑桐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這一刻,她退縮了,她不想讓顧明城知道Ken是她的孩子,因為在消失了四年之後,她不知道該怎麼坦然地麵對顧明城,她不想給他的家庭,給他,添任何的麻煩。
也包括Ken,他的兒子!
顧明城說了這句話以後,看到Ken沒有反應,有些對牛彈琴的無力感。
從孩子手裏拿過手機,對著電話說了一個字,“喂!”
聲音是從四年前傳出來的,可是這幾年一直響在薑淑桐的心裏。
縱然他隻說了一個“喂”字,可她還是聽出了他。
低沉的,磁性的嗓音。
薑淑桐竟然如同條件反射一般,開不了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淚一直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