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鬼魂將軍鬧宮闈
雲兮跪在卓翎朝服下擺處輕輕拍打捋順褶皺,連日的高燒讓卓翎有些暈眩,一陣急咳更讓他不禁撫住眉心,狼譽一貫的冷顏也泛起憂心,上前而道,“王爺,您……”
“離死還遠著呢。”卓翎推開眾人,大步出門,狼譽隻好抱劍跟上。
安琴寢宮,卓翎端坐在正位上,夢兮渾身是血的被人抬著進來扔在地上,那脆弱的身子像一片枯萎了的花瓣輕賤的跌落泥土。卓翎緊皺著眉,病痛,憂心,都凝結在眉心成川,“別讓她死,本王還有話要問她。”
聽聞此言,狼譽使了個眼色,禦醫們才趕忙上前為夢兮療傷。卓翎咳了兩聲,側眸看向狼譽,“找到皇上了麼?”
狼譽神色一頓,低眉頷首,“尚未找到。”
卓翎臉色愈見冰冷,嘴角抽了幾下,強忍住嗓子裏的刺痛,憋出了沉悶的兩個字,“長亭!”
狼譽身形一震,“末將這就帶人去查看。”
安琴睡在毛毯上,迷蒙間感覺到一雙溫熱的大手劃過她的臉頰,那觸感,像極了長亭夜裏悄悄的撫慰。她動了動,卻怎麼也抬不起沉重的雙眸,依舊沉淪在昏睡當中。
金色麵具後麵漾出一絲微笑,說不清是溫暖還是冰冷,那隻是一個微笑而已。幽冷音調在安琴耳畔響起,“我在蝴蝶穀等你。”
安琴的心頓時一陣急跳,卻醒不過來,似夢語般呢喃,“蝴蝶穀……”
“誰!”狼譽剛剛帶人搜到了長亭舊居,卻猛地瞥到那一縷黑色人影,他迅速反應,帶人急追而出。那人不急不慢,刺客黑色身影時而隱沒時而顯露,好像再與狼譽玩笑。那身形…….好熟悉!狼譽頓了腳步,“你們追!”一聲喝罷,狼譽反身回了長亭住所,來不及多想,一個箭步衝進房間,卻見到安琴蜷縮躺在毛毯上,玉色肌膚袒露著,冰涼清透,狼譽不由自主的頓了頓,喉結打轉,心悸不已。
狼譽半蹲下來,靜靜的看住安琴,幾度伸手,幾度停在半空。正在他猶豫之時,一聲輕咳打破寂靜,狼譽趕忙退到一邊,隻見卓翎將手搭在婢女手上,虛弱而來。
他的眸光深邃而帶著寒意,輕輕靠在門框處,好像失去了借力之處他就會頓時昏倒在地上一般。那黑金色朝服再沒有了往日的風華卓絕,僅僅是一身太過冰冷的華服,卓翎的虛弱再難掩飾。
盡管這樣,卓翎還是揮開婢女的手,半蹲下來,用盡一身力氣將安琴抱在懷裏,他動作緩慢而艱難,卻不肯讓任何人代勞,因為這個擁抱,隻能由他一個人完成。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靜靜的看著這個蒼白虛弱的男人抱著那同樣冰冷到沒有溫度的女孩兒,走在月色掩映下的宮道之上。這條路上,從來都隻有他和她。
狼譽的手下沒能抓到刺客,因為所有去追刺客的人都離奇恐怖的被吊死在芙蓉園的海棠樹上,一共十八具屍體。那株海棠樹,曾是安琴習武之地,安琴的武功,是長亭教的。鬼魂將軍,殺人如麻。宮中之人,人人自危。
安琴依舊睡著,卓翎就那麼靜靜的在她床邊坐著,一直到天亮。“天終於亮了……”卓翎莫名的鬆了口氣,歎了歎,伸出纖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卻停在空中,指腹輕輕滑過安琴的睫毛,緩緩收了回來。
那夜有多恐怖,卓翎不害怕,他隻知道,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安琴絕美的睡顏。純透如玉,靜若白蓮。
狼譽徘徊在寢殿大堂,等候卓翎的吩咐。
華城急忙忙的從外而來,“狼將軍,王爺呢?”他明知故問,他隻擔心卓翎傷害安琴。
狼譽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華城推了他一下,他才恍然察覺,尷尬之色躍然臉上,“末將也在等。公公稍候吧。”
華城心裏惦記著安琴又疑惑著今夜的刺客,遂沒有發覺狼譽的不對勁,更礙於狼譽是卓翎的人,自然不好再多言,點了點頭隻當是回應了。
朝中議論紛紛,流言蜚語也不脛而走。卓翎懶怠管他們,他在安琴寢宮由雲兮伺候著更衣之後便親自去了地牢,查看那被吊死在海棠樹上的十八具將士屍體。
卓翎靠在椅背上,緩聲而道,“狼譽,你怎麼看?”
狼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這倒還是頭一次,畢竟從來沒有人敢在卓翎麵前走神。
“狼譽!”卓翎薄怒。
狼譽回過神來連忙跪倒在地,“末將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