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我以後在賀家會是怎樣的處境,”賀清桓笑了笑,麵容在白色的燈下冷得像冬日清晨的霜,“但她也同樣知道,她的父母會扶著我走。”

“她早就算好了每一步。”

賀清桓平靜的陳述完了,他眼裏心裏毫無波瀾,那個人,太陌生了。

顧望艱澀的開口,“或許,她有什麼苦衷……”

“生日是哪一對我來並不重要。”賀清桓輕聲,他停頓了許久,掀起眼皮,視線落在對麵的男孩子的臉上。

緩緩道,“如果可以,我想我的生日應該是你喜歡我的那一起。”

生日,誕生之日,不被所有人期待的誕生,有什麼可過的。

賀清桓此前的很多年,都是一個不被真心喜歡的人,多數人口口聲聲的喜歡,也不過是基於他的家世。

他最後好像也真的是很多人喜歡的樣子,溫柔有禮,家世顯赫,成績優異,步步謹慎,像一個被安裝了特定程序的機器人。

眼前的男孩子跟賀清桓無疑是個反差,渾身帶著光而來,他總出錯,總被老周拎到教務處發展,還跟李舒雅嬉皮笑臉,又會哄人,同個年級好幾個班的班主任在顧望被罰時都還幫忙話。

他們才是真正在生活著的人。

對待顧望,才是真正的喜歡。

而不是像賀清桓,客客氣氣的語氣,能誇的話都完了,其中的距離感,分外明顯。

常年身處於黑暗的人,仰頭看見一束光主動的照亮半邊,那他想要的,絕對不僅僅隻是被照亮。

他要擁有,和占有。

賀清桓給顧望切了蛋糕,遞過去的時候,男孩子忽然“啊”了一聲,然後從桌子下麵踹了賀清桓一腳。

“還沒許願,許願。”

“快點。”

“……”

賀清桓沒按照顧望的那樣眼睛閉上雙手合十,他隻是微微抬眉,“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顧望愣了一下,隨即幹巴巴的,“這,不算。”

“那……”賀清桓話時的尾音拖長,唇角勾起。

眼神在燈下有幾分惑人。

“我希望,你能叫我阿桓。”

阿桓是最親近的人的叫的,甚至連賀之岩,都很少叫阿桓,叫的最多的,隻有越楓。

顧望語氣微頓,眼神不自然的避開賀清桓的,半晌,他才調整過來,迎上賀清桓的視線,抬手杵著下巴,手肘撐在桌麵,慢悠悠道,“可是,願望出來就不靈了。”

賀清桓,“……”

賀清桓知道顧望不會這麼快願意順從自己更多,他垂眸,轉移了話題,“蛋糕你應該喜歡,嚐嚐。”

顧望“哦”了一聲,拿起叉子,叉了一塊喂進嘴裏,巧克力微苦,奶油細膩微甜,顧望喜歡這些玩意兒,但絕對討厭很甜的味道。

他吃了兩口,放下叉子,手臂壓在桌麵,微微傾身,輕聲道,“阿桓,蛋糕很好吃。”

他嘴裏的蛋糕還沒完全滑下喉嚨,話音剛落,賀清桓站起來俯身,抬起顧望的下巴就吻了上去,這次這個吻不如上一次那般綿長,唇舌短暫的觸碰,侵略者將顧望口腔裏的奶油和巧克力味勾了過去,退走的時候舔了一下顧望的唇角。

“喜歡你。”

賀清桓低喃著,眼神是足以壓斷百年老樹的狂風般的想占有和愛欲。

顧望看不見。

他還毫無所覺。

周一的清晨。

A市的梧桐樹看起來終於多了些凋零感,沒有任何彎曲章法可言的樹幹裸露在了秋色下,樹底下一片金色的浪潮,風一吹,浪潮就層層疊疊的翻向各處。

賀清桓和顧望還沒到學校。

越楓和沈詔意外的來得早,沈詔甚至丟下了宋之言,一個人先到了學校。

走廊裏,秋風過,兩個男生四目相對,片刻,他們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顧望給你打電話了嗎?”越楓問。

“賀清桓給你打電話了嗎?”沈詔問。

“沒。”沈詔回答。

“沒。”越楓回答。

“唉。”兩人又歎了一口氣。

“等他們來了,我們好好觀察觀察兩個人,阿桓過生日這麼重要的事情,顧望都能忘,那這兩人今見麵,那該是怎樣尷尬的場麵!”

“望望肯定不是故意的啊,他怎麼可能忘記賀清桓的生日?”

“你別跟我爭,反正你護顧望的短,我護阿桓的短,我不想跟你打架。”

沈詔,“來,打!h怕h?”

“……”

兩個人是靠在走廊裏,賀清桓先到,看見兩個人隻是掃了一眼,神色平靜的走進了教室。

沈詔陰陽怪氣的,“哎喲你的阿桓也沒你的那麼脆弱嘛。”

“……”

越楓,“話注意點,不是我的,我不想被阿桓弄死。”

那人估計隻願意被成是顧望的,是別人的,脖子怎麼被擰斷的估計都不知道。

顧望稍後才來,書包掛在一邊肩膀上,白色的衝鋒衣,一看就是顧大誌買的,有點大,鬆鬆垮垮的,邊走邊打著哈欠,慵懶得像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