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那年,我終於出師。
離開無人之島的那天,師父親自來送我,“四娘,在娘娘重歸西宮之前,少主的身份絕對不能泄露。他如今身份特殊,你無需日夜相陪,隻需著人暗中護衛便可。還有,一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師父。許多年後,當我已經為人妻母,曾去找過他老人家。可是,縱使我按照記憶找到了那片海,也沒有發現那個島嶼的影子。師父與那小島,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可惜,臨走的那一瞬我並不知道那是永別。我太開心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腥血之地!於是,想也沒想地點頭稱是,然後便歡快地與小胡子一起乘船離開......
按照師父之前的安排,大隱隱於市。我們與其餘勢力暗中彙合後,化身為市井之中求生的戲子。一路唱念做打,輾轉往京都行去。
而這一路並不太平,發生了很多意外。
比如,在風城之時,戲團招人眼紅,幾次因人搗亂而進了大牢。起先,我與小胡子一氣之下準備跑去一刀砍了那臭當官的。可後來,我們發現那城主木驚天背後勢力驚人,竟與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若非有位陸府老爺及時相助,我們那次恐怕要一敗塗地,重新轉換身份。
一次又一次地受挫,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世事終於教會了我,什麼叫弱肉強食,什麼叫人情世故。
出於無奈,我不得不改頭換麵,收拾成一個八麵玲瓏的金大班。我與三教九流喝酒打架,與權臣顯貴談錢說利,與江湖異士稱兄道弟。
那一段日子,我終於發現了貌醜的好處。曾幾何時,看到人家的花容月貌,再對著鏡子看看自己,我經常感歎命運不公。如盤大臉,如豆小眼,一顆蒜頭大鼻子懸在中央,然後襯上一張齙牙的大嘴巴。莫說是男人,便是我自己看了也心生不喜。可是,終於有一天,我不再怨恨。眼看著那些嬌滴滴的小美人兒輾轉於不同的床笫之間,我不由得暗中給天上的雙親磕了三個響頭。與她們相比,我簡直太幸運。因為這副尊榮,我頂多就是損失些身外之物,又或者遭人冷眼,吃個閉門羹,被人揍幾下而已。
於是,我打著戲團的幌子,愈加自得地遊走於各方勢力之中。漸漸地,我便有了另一個名字,叫作——紅、袖樓的金大班。
我終於鬆了口氣,想著,如此小有名氣後再入京都,紅、袖樓很快就能有一席之地。屆時,借著各方勢力行事,必當事半功倍。可就在此時,前方突然傳來消息。原本在梵音寺吃齋念佛的少主,竟然失蹤了!
這還了得?!
我霎時亂了陣腳,一麵將大部分人遣出去尋找,一麵收拾細軟家當,準備去尋暗殺組織陰司買消息。據傳,隻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沒有陰司完不成的任務。既然如此,找一個梵音寺的小和尚,應該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