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同甘共苦(1 / 3)

第十五章 同甘共苦

司行風覺得全身都像火燒似的,熱得他好難受。

最讓他覺得痛苦的是,他的身體被緊緊地束縛著,雙手雙腳分別被綁在床頭和床尾,無論他怎樣掙紮,都掙脫不了那根繩子。

耳邊不斷傳來三個男人的嬉笑聲:

“虎爺,你拿著那蠟燭做什麼?”

“周老弟,你這就不懂了,這是我前兩天才學會的新玩法,非常之有情趣。哈哈哈……”

“王兄,這叫滴蠟,待會兒看了你就知道有多刺激。”

“這滴蠟可是有講究的。你們兩人都睜大眼睛看好了!”

司行風趴在床上,一動不能動,他艱難地歪過頭,透過散亂的發絲間,他看見床側站著高矮不一,胖瘦不等的三個男人,其中一個滿臉麻子的男人手高舉著一支紅燭,笑得整張臉就像是一個皺起的橙皮,極度地猥瑣。

這個叫虎爺的麻臉男人先是伸手在他的身上狠狠地拍了一掌,然後大聲笑道:“我今天就用蠟在他這裏滴出一隻老虎來,哈哈哈……”說罷,他將紅蠟傾斜,一滴紅燭淚迅速墜落。

滾熱的蠟油滴在皮膚的瞬間,那一點灼燙讓司行風的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

“看到沒有,有反應了,再來再來,哈哈哈……”

一滴又一滴熱蠟滴在司行風的身上,一點一點的灼燙感讓他不停地緊緊攥著拳頭,他無法掙脫那兩道束縛,隻能咬著牙,拚命地扭動著身體。

“不許動!”

他被人狠狠地抽打了一下,他吃痛,瞪著赤紅的雙眸看向身後的三個男人。

虎爺獰笑著道:“老子花錢是來享樂的,你再動一動要是讓本大爺不爽了,本大爺要你好看!”

說著,又是幾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臀部和背部。

他咬著牙,悶哼了幾聲,不再扭動身體。

“來來來,你們也來玩玩。”

“虎爺,據說滴在這個地方,才會更有感覺。”一人伸手滑進他的大腿內側。

“來來,許兄,你來玩玩。”

“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

下一刻,一滴滾熱的蠟滑進他的大腿內側,他終於忍不住地叫喊出聲,可是這一聲叫聲是那樣的微弱。

“哈哈哈,是不是?是不是?他叫了。要叫的,叫叫才有感覺。下麵誰來?可以換換其他地方哦。”

“我我我——”

“啊——”他慘烈地叫了起來,方才又一滴滾熱的蠟滴在他的足心,那錐心的疼痛,讓他不停地蹬直了雙腳,隻是無論怎麼都掙脫不了鎖著腳踝的繩子,而隻能默默地承受這份難熬的痛苦。

因為他若是痛得叫出聲,他的叫聲隻會令他們更加亢奮,折磨他更加賣力。

這一夜,他感覺全身的皮膚就像是不停地被火烙火燙。

他不停地揮舞著手臂,幹澀的喉嚨裏拚命地呼喊著:“不要……放開我……你們這群畜生……不要……放開我……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沉睡中的夏品妤被司行風驚醒,她睜開眼,看到他滿頭大汗,不停地揮舞著手臂,臉部的表情極為痛苦,口中不停地叫喊著:“畜生……我會殺了你們……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這是夢魘。

她抓住他亂揮的手,喊道:“侯爺!醒醒!”

“畜生……我會殺了你們……畜生……”

“侯爺,醒一醒!”

他痛苦地掙紮了一下,終於夢魘中醒過來。

一雙含怒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她,突然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喉嚨被掐死,夏品妤說不出話來,她死命地掰司行風的手,卻敵不過他蠻狠的力道。被他掐得快要窒息了,無奈之下,她隻好伸手在他左肩胛的傷口膀捏了一下,他吃痛,便鬆了手。

肩部的疼痛讓司行風完全清醒過來,有些茫然地看著夏品妤。沉默了一會兒,他右手捂著左肩,慢慢坐起身,別過身體不看她,身上蓋著的衣服自然滑落,露出胸膛。

他一怔,轉頭看向夏品妤,眉頭深深蹙起。

“請侯爺恕罪。之前侯爺一直在昏迷中,不便上藥,所以奴婢抖膽撕開侯爺的衣襟。”夏品妤端直地跪著解釋,“其餘衣服都濕透了,這會兒差不多烘幹了,我去拿給您。”

“不必了,我自己來。”司行風將身上的衣服扔給她,意欲起身,殊知,剛剛立起,便又跌了下去。

他惱羞地看著疼痛的左邊小腿,與左肩無異,同樣包裹著結結實實的灰色衣條。他慢慢轉過頭看向夏品妤,尋求答案。

夏品妤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挫傷,垂下眼簾,輕道:“我找到侯爺的時候,侯爺的腿便已經是這般。”

司行風看著她,又看著自己的腿,發出一聲怪笑。左肩傷了,左腿也傷了,整個身體有半邊身子不能動,跟廢人有什麼區別。

夏品妤起身,將晾幹的衣服遞至他的麵前,憋了半天,才道:“讓奴婢伺候侯爺更衣。”

司行風惡瞪了她一眼,惱怒道:“侯爺?在這鬼不生蛋的地方隻有我們兩人,還叫什麼侯爺?不準再叫我侯爺!”

因為生氣,起伏的胸腔不小心牽扯著肩胛處的傷口,他輕輕皺眉。

夏品妤抿了抿唇,直言:“侯爺勿動氣,你並沒有殘廢,腿上的傷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肩胛的傷口可能恢複得要慢一些,也許日後左手會有一陣子使不上力,但也沒有到要殘廢的地步。”她知道他在鬧脾氣,從上次他生病不肯吃藥,她差不多明白,無論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會挑刺,索性直白一點。

司行風抬眸冷冷地看著她,為何每次他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都是這個女人守在一旁?眼下,竟然這樣說教他?沒有殘廢?還說的得樣毫不掩飾,有沒有一點考慮到病人的心理?

目光落在滿地的銀票上,他掃了她一眼,便問:“包袱呢?”

“在這兒。”夏品妤小心翼翼地從身後取出一個烘幹的藍色布巾。

司行風瞪了她一眼,“我要這個做什麼?我問你裏麵的東西呢?”

夏品妤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她當然知道他要什麼。之前包袱落水自然要烘幹,衣服還在晾著,銀票也鋪了滿地,裏麵剩下兩個藥瓶和那個皮囊,她也不可能架在火上。其實她完全可以將他要的東西給他,隻不過,他一睜開眼就到處挑刺,語氣又不好的態度,讓她有些惱,索性多氣他兩下,看看他這半邊不能動的身子,會不會追著她打。

“哦,在這兒。”她慢吞吞地將藥和皮囊遞給他。

司行風看到藥瓶和皮囊還在,一顆心頓時落回了原位。他打開皮囊,看到那幾張寫滿名單的紙安然無恙,便鬆了一口氣。

這份名單,是夏之洛將他從擷香閣裏帶出來的時候給他的,上麵是他被關在擷香閣廂房內所有進出過的人的名單。

看著那一道道他親手用朱砂筆劃去的人名,手指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他翻到最後一頁,盯著尚未烙下朱紅烙印的名字,雙眸變得赤紅起來。

他在心中憤恨地念著:“何文虎,王老鴇,這筆賬,我終於來跟你們討了。”

夏品妤見到他又露出那種仇恨的目光,感到有些不安。

她望向洞外,天已有點亮。

這一夜過得可真快。

她起身將地上已經幹透的銀票一張張拾起疊好,遞至司行風的麵前。

司行風淡淡地瞥了一眼銀票,道:“就放你那吧。”他一邊說著,一邊舉著右手,開始艱難地將身上汙髒的衣服脫下。也許是他用力過猛,剛好扯到了傷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悶哼著咬緊了牙。

夏品妤接過銀票,剛將銀票放好,回轉身便看見他痛苦的表情。

“還是讓奴婢伺候侯爺更衣吧。”她上前,意欲幫忙。

司行風惱羞地嗬斥,“你給我滾遠一點兒!”他不需要她的幫助,他還沒有殘廢到衣來伸手的地步,可是左手根本無法抬起,單憑一隻右手,好容易披上了衣服又落在地。

這樣反複落了三次,他沮喪地將衣服扔在地上。

夏品妤見著,終於忍不住伸出手,他直覺抗拒。她無視,硬是將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接著又替他穿好了幹淨的褲子和鞋子,順便替他換了傷藥。

傷口較昨夜好了許多,已經開始結痂,腿上那一道傷痕,要不了兩天,他便可以行動自如。

她將金創藥收好,心念:多虧這藥。不過另一瓶究竟裝的是什麼藥,卻不得而知,看他的樣子,似乎另一瓶藥比金創藥更為重要。

司行風看著她這樣默默地做完了一切,之前想要發泄的怒氣突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平靜之後,他半支著身體,緩緩地又躺回了原處,背對著她。

夏品妤看著他的後腦勺,道:“那個……奴婢出去采一些野果回來充饑,一會兒就回來。”她記得來時,離這個山洞不遠的地方,有好多樹上結滿了可食用的野果。她不會打獵,也不會捕魚,但至少還是能摘兩個野果充饑。

回答她的是洞裏低沉的回聲,她垂下頭,慢慢起身,便出了洞外。

不一會兒,她用衣服捧著滿滿一兜果子回來,道:“你餓了一天一夜了,先吃些野果充充饑吧。”

回答她的依舊是低低的回聲,她咬了咬唇,轉到他的麵前,拿起一個在衣服上擦了擦,遞給他。

司行風蔑視地瞥了她一眼,平躺回身體,別開眼,冷道:“餓不死!”

不以為意,她淡淡地笑應,“今日也許是餓不死,但是若是因為跟奴婢賭氣,明日後日都不吃,沒有力氣走出這山裏,遲早都會餓死。給!”顧不得禮數,也不管他是否意願,她直接硬塞了一個熟透了的野果到他的手裏,自己拿起另一個在衣服上擦了兩下便吃了起來。

一天一夜未進食,她真的是餓急了,三兩口,一個果子便進了腹中,接著,她又開始吃第二個,第三個。

他見她吃得這樣急,腹部不由自主地跟著一陣咕咕叫聲。

她聽見,停下咀嚼,偏過頭看了他一眼,不敢笑得太直接,隻能抿著唇,將臉轉到別處,這才偷偷輕抬嘴角。

瞥見她臉頰上淡淡的酒窩,他知道她在偷笑,他又是一陣惱羞,但並沒有發怒,而是將手中的野果放在口中,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