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琉璃知道自己要死了。
四月的紫藤花正當盛放,未央宮一片繁花似錦,就仿佛這天底下所有的景致皆在這四方天之下。
透過微開的窗欞,她望著外麵的春日。
她如今才十九,而當初明豔一時的京城第一美人,卻已熬到了油盡燈枯。
她突然想念漠北的廣袤草地。
曾幾何時,她當將軍夫人那會,也曾像蒼穹之鷹一般,自由自在。
她以前不懂,那些自由,是陸靖庭給她的偏寵。
現在懂了,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撞了南牆也未必回得了頭。
她現在落了這樣的下場,陸靖庭一定覺得大快人心吧。
畢竟,當初,對他愛答不理的人是她,執意要和離回京的人還是她。
殿牖被人推開,微風卷入了仲春花香,還有女人嬌滴滴的笑聲,如銀鈴般悅耳,聽著好生鮮活年輕,“嗬嗬嗬,姐姐,本宮來看你了。”
魏琉璃目光渙散的看向來人。
這是她的庶妹——魏錦瑟,如今是新帝的貴妃,掌後宮鳳印,權柄煊赫。
魏琉璃看著她嬌美的麵容,心中暗想,曾幾何時,自己也這般年輕過。
魏琉璃再也沒了當年的一身傲骨與鋒芒,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魏錦瑟,眼神無波無痕。
魏錦瑟一身華貴的霞帔,發髻上插著一隻象征著後宮地位的金鳳步搖,處處透著華貴。
然而,她沒有在魏琉璃臉上看出任何豔羨之色,故此,魏錦瑟心頭不舒服。
她不甘心,又笑了笑,“有件事忘了告訴姐姐,皇上要娶後了,是丞相家的嫡女。到了如今,姐姐是不是還在幻想,皇上心裏有姐姐?哈哈哈,姐姐你猜,當初先帝為何會賜婚,讓你嫁去漠北?”
魏琉璃這輩子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魏、陸兩家有世仇,魏家權傾朝野,當初還是太子的蕭玨,設計讓先帝賜婚,將她嫁去陸家,就是為了利用魏家,來牽製陸靖庭的兵權。
她這一生啊,癡心錯付,到頭來兩手空空,可現在即便要死了,心頭似乎還有一個放不下的掛念。
她想最後再見上陸靖庭一麵。
應該出於是愧疚吧……她猜。
魏錦瑟又說,“皇上登基之後,暗示你可以和離回京了,無非也隻是知道你是陸靖庭的軟肋,這才把你困在這未央宮。”
魏琉璃目光淡淡,仿佛在聽著別人的故事。
魏錦瑟見狀,越說越是興奮,“姐姐怎麼不哭?姐姐若是求本宮,本宮可以說服皇上放了你一馬,你倒是求本宮啊!”
魏琉璃不答話。
即便身子拖到了日薄西山,可昔日第一美人的影子尤在。
魏錦瑟突然像是發了瘋,不知從哪裏取了一把匕首,直接捅向了魏琉璃,她咆哮,“皇上心悅之人是我!從頭到尾都隻是我!你不過就是一個嫁過人的女子,還真以為皇上真心待你?!之所以收留你,無非是為了控製陸靖庭罷了!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