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香甜,再次睜眼時,黛玉第一個看到的不是自個兒的夫君,而是紫鵑。
紫鵑昨晚聽到她喊了好幾聲“啊”,緊張得一夜沒怎麼睡,好容易熬到新姑爺起床到後院打拳去了,這才著急忙慌地過來喚醒她準備洗漱。
黛玉倒是結結實實睡了個好覺,一睜眼才又突然意識到如今的處境,不覺頭疼。紫鵑一邊給她更衣一邊小心翼翼地問:“新姑爺昨兒夜裏……還好吧?”
“他?好得很!”黛玉歎口氣道,“不但吃了兩碗麵,還衝我發脾氣。”
“哦?怎麼回事?”紫鵑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黛玉卻淡淡然:“無妨,那怒火來得莫名其妙,我也懶得理他,後來就睡著了。”
“哦……”紫鵑撓撓頭,“那……你們到底……那個……圓房了沒有?”
“啊?這個……真沒有!”黛玉尷尬地撫了撫臉,解釋道,“我怕得要命,不許他靠近我。後來……他就依了我,沒碰我!”
“哎呀,那可怎麼辦?”紫鵑急得直跺腳,“一會兒嬤嬤就要來收喜帕了,可你們沒有圓房,怎麼辦呢?”
黛玉呆了一呆,這才想起還有這麼一檔子事,也不覺有些頭疼。兩人正一籌莫展時,忽聽院門一響,郡王妃身邊的嬤嬤果然滿麵春風地走了進來,先給黛玉行過禮後,直接奔到塌上翻找,把黛玉和紫鵑緊張地手心都出了汗。
那嬤嬤在塌上隨意一翻,便找到喜帕,上麵赫然灑著幾滴殷紅,嬤嬤看了,越發喜不自禁,又給黛玉行禮後,滿麵春風地又去了。
黛玉和紫鵑驚得目瞪口呆,紫鵑忙問:“姑娘昨晚真沒有同姑爺圓房?”
黛玉急得對天發誓:“真的沒有!”
“可那帕子……”紫鵑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黛玉也是同樣的一副表情。
兩人正一臉納悶,打完了一套拳的少籬步態悠閑地踱了進來,一進門便將兩人的表情收入了眼裏,不覺好笑道:“大清早的,你們主仆大眼瞪小眼的做什麼一臉納悶?”
“沒……沒什麼!”黛玉和紫鵑緊張地同時擺手否認。黛玉忙心虛地低頭催促紫鵑給她梳頭。紫鵑則手忙腳亂地給她梳頭,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她烏黑的頭發裏。
少籬一笑,不再逗弄這兩人,很自然地挽起袖子洗手。黛玉隨意地一瞥,緊接著便驚訝地張了張嘴,因為少籬的一段小臂上大大小小竟有七八道傷疤。雖然都是些舊疤,可對黛玉來講仍舊覺得觸目驚心。
“夫君……都做了些什麼,才弄得一身傷?”黛玉也不知怎地,竟生出幾分怒火。
少籬一愣,低頭細瞧,這才明白黛玉所指,無所謂地笑笑:“打小就舞刀弄槍的,這點小傷不是很正常?”
黛玉扭過了頭,“哼”了一聲道:“身份發膚,受之父母,夫君再怎麼頑劣,也該知道愛惜身子才是,要不然……”
說到這裏,黛玉忽然心頭一酸說不下去,又覺得自個兒不過才過門就說這些有幾分可笑。
少籬似乎猜到了黛玉的心思,不覺唇角彎彎,笑道:“夫人一番好意,為夫都記在心裏了。你放心,年少的時候不知愛惜,娶了親自然不同了,就算為了夫人,我也得把身子保護好,要不然,怎麼對得起夫人呢?”
“你……”黛玉琢磨著這話兒不對味兒,氣得咬牙瞪了他一眼。可少籬卻全然無所謂,猶自他一副恬不知恥的模樣衝黛玉壞笑,登時把黛玉臊得滿麵通紅,氣哼哼地扭過了頭再不理他。
接下來的拜見公婆等儀式,順利得讓黛玉都有些隱隱不安。她原先隻以為東安郡王府在外名聲一向強悍,郡王本人及郡王妃定都不是善茬,加上自個兒背景單薄,怕是不受眾人待見。可事實卻完全出乎她的預料,郡王本人雖然生得威嚴,倒是不拿架子,郡王妃更是個和善之人,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兒地誇她生得標致,並一再叮囑少籬不許欺負她,少籬一臉好笑地答應了。
至於兩個庶出的大伯哥,皆生得高大威武,不過就是大哥性子綿軟,二哥性子急躁了些,相形之下,自個兒的夫君反倒是最出挑的一個。模樣俊不用說了,二十歲的男人身形也已然脫了少年的單薄,臂膀寬厚,身姿挺拔,眼角眉梢亦正亦邪不怒而威的氣度倒是比兩個哥哥更淩厲一些。
兩個嫂子呢,大嫂周氏是安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生得與她的妹子周海棠倒有五分相似,就連氣質都有七八分像,可能因為這些年一直在府裏主持中饋的緣故,頗有幾分架子,尤其看她的眼神,幾分探究幾分敵意,看得黛玉頗有幾分不快。但人家又是個能說會道的,說出來的話,禮節上倒是完全沒有落人把柄,是以黛玉也隻能以禮相待,隻心中打定主意,此人如她妹妹一樣,不可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