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77:新年(1 / 2)

等沈公子擦完藥,我才坐起身,拿過衣服穿了起來。

“幹嘛?”沈公子愣了一下。

“回家。”我笑了笑,套毛衣的時候牽動後背傷處,疼得齜牙咧嘴。

沈公子皺了皺眉,疑惑道:“搞什麼啊,淩晨了好麼,趕緊睡覺。”

“少來。”我衝他吐了吐舌頭,手下動作不停,三兩下穿好衣服,笑道:“跪下為奴,起身是友,你忘啦?這會兒你是沈宗珩,可不是主人喲。”

沈公子被我噎了一下,探手拉住我的手,一臉不解:“你這意思”

“嗯呐,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可以是朋友,可以是主奴,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我穿好靴子,從桌上拾起車鑰匙揣進兜裏,看了眼坐在床邊一臉錯愕的沈公子,心裏沒由來的一陣輕鬆。

“你怎麼了?”沈公子眼神猶疑,問道:“今天下午,你很不對勁。”

“有嘛?”我攤了攤手,笑道:“以前你很希望我這樣呀。”

“那不一樣。”沈公子正色道。

“一樣。”我撇撇嘴,拎起包包轉身離開臥室。

在家度過了清心寡欲了兩天,終於迎來了歡天喜地的大年三十。

一早就被密集鞭炮聲炸醒,看了眼窗外,小區裏四處都是熊孩子,這樣的節日,就屬他們最歡實了。老爸老媽準備了許多食材,我也洗洗手加入進去給倆人打下手。洗菜的時候不小心露出了腕間的痕跡,幸好爹媽沒注意,平白給我緊張了一下。

我停課開酒吧的事跟二老知會過了,鑒於這兩年我的表現,爹媽對此也沒有說什麼。倆人還不知道我和沈公子分手,而且一貫對沈公子讚揚有加,估摸是覺著我能釣到這樣的金龜婿也不錯,想提前進入社會也什麼不好的。

每每看到父母的慈愛的麵容,我就會對自己所行所為產生深深的愧疚。有時候我會做噩夢,夢裏又回到銅川那個廢棄的礦洞,會看到老鼠身死之前蒼白絕望的臉,畫麵一閃而逝,又變成劉大福生機全無的麵容凡此種種,總是一遍遍出現。時間一久,我也麻木了,不在家的時候睡得很香,隻有回到家裏,深埋心底的憂慮才會顯現出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爹媽又問起沈公子的事兒,說今年都沒怎麼見他,問我倆是不是鬧別扭了什麼的。老媽顯然對沈公子非常滿意,還跟我說教呢,讓我平時收斂收斂性子,不要總是大小姐脾氣。我聽得直樂,問她我什麼時候有過大小姐的脾氣啊。老媽白了我一眼,說,當媽的能不知道自己閨女什麼臭德行嗎?

我嘿嘿傻笑,心裏苦笑不迭,老媽啊,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閨女現在的臭德行呐

和多數同齡人一樣,隨著年紀的增長,生活圈的改變,絕大多數人會覺得過年越來越沒意思。有些時候,過年似乎已經和節慶無關,隻是正好用來回家團聚的機會罷了。我也不喜歡過年,尤其是目前這種情況。年前是我身邊的朋友們在經曆血雨腥風,年中是我自己的亂事紛擾,而年後,顯然還有更加險峻的情況等著有人去趟雷。

年三十、初一、初二,轉瞬即過。

父母雖然不在崗位,不過以往的老同事都還不錯,這幾年都沒落下,過來拜個年,聊聊天,聯絡聯絡感情。而我家那些親戚,尤其是老二那家,直到初三才慢慢悠悠過來走了一趟。我之前說過,從小他們就不喜歡我,那年父母出事,我還跟老二媳婦在醫院硬懟了一次,後來沈公子出麵幫我解圍,這才沒有越演愈烈。

這幾年我們甚少往來,平時也不聯係,大過年一見麵,除了尷尬還是尷尬。老大和老二家都是小子,老大家的現在北京上班,老二家的還在念書,今年考上了研究生,他媽總算有的吹了,從飯前到席間,那嘴就沒停過。說著說著又扯到我身上,語氣裏慢慢的驕傲,說,唉,老三你們啥都好,就是太溺愛孩子,你看丫頭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二伯咳嗽了一聲,用胳膊拐碰了碰自己媳婦,示意她多吃飯少說話,然而她媳婦並不買賬,仍然喋喋不休:“我也是為老三他們著想啊,你看,現在閨女也大了,再沒個幾年就要嫁人了,你們兩口子誰照顧?”

老爹慈眉善目,嗬嗬一笑,舉杯給老大老二碰了一下,半開玩笑半正經:“我家閨女知道心疼我們,我倆不愁。”

“就是就是,棋丫頭這兩年也越出落的水靈了,談對象沒?”老大媳婦對我還湊合,起碼明麵上從來不碎嘴,笑著說:“要不要姑姑幫你介紹介紹?”

“不用啦,丫頭現在談著呢。”老媽及時出聲,不痛不癢回絕了老大媳婦,笑道:“我們老的過我們老的,她們小的過她們小的,時代不一樣了,咱再別操心年輕人的事。”

老媽的話引得老大老二家小子頻頻點頭,紛紛給自己爹媽夾菜堵嘴,老大媳婦還有點兒眼力勁兒,懂得見好就收,然而老二媳婦從來記吃不記打,又嘮叨:“這話說的,時代再變,爹媽還是爹媽,咱們還沒死呢,能讓他們翻天?我給我家小龍說了,以後談對象,必須得過我這關,否則沒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