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同先生說幾句好話,也好解了那天在安淮寺的尷尬,可那天在殿中先生那疏離的態度又是楚潯枂惱怒了,一連著幾天都沒去尋先生。
而先生也一直待在安淮寺,竟沒有搬入國師府的意思,楚潯枂心中更惱,索性連安插在安淮寺的探子送來的消息都不看了。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沒什麼立場可生氣的,隻是她就是不喜先生對她的態度,如同一個值得信賴的人,突然間就沒了,這樣倒不如從未有過這樣的一個人。
想著,楚潯枂停下了,轉身看著跟在她身後的若書,問道:“你家公子是個怎樣的人?”
“公子待人接物都溫和至極,就如那溫潤公子那般,不過也隻有熟悉公子的人才知,不過是麵上溫和,實則冷淡,除了對下屬稍稍親近外,奴婢還頭一次見公子對旁人這般上心。”說著,若書抬頭看了眼楚潯枂,又道,“公子待公主倒是極好的。”
楚潯枂看了若書一眼,也沒說話,想著若書說的話,看似溫和,實則冷淡,也罷,也罷,她不該糾結於此的,冷淡些豈不是更好,總的日後她也不會全心全意信賴一人,倒不如慢慢淡了。
因她剛處理朝政,還未熟悉,每日都要召集幾位尚書來禦書房商議,直至近了晚膳時分才完畢,再加上登基大典將近,楚潯枂已沒了心思去想先生的事,直至登基大典那日楚潯枂才見到先生,他坐在輪椅上,由身後的人推著,已是初春卻還穿著寒冬的毛裘,麵色蒼白,眼眶微微凹陷,瘦得脫了形。
瞧著這憔悴的先生,楚潯枂慌了,先生定是瞞著她了,不是病了,又怎會在短短半月瘦得不成人形了,先生正同範韜說話,楚潯枂想走過去,卻被禮部尚書叫住了,“洵公主,吉時已到,快些準備入殿了。”
楚潯枂正想說什麼,抬眼卻見先生正望著她,臉上帶著笑意,目光溫和著,他嘴唇微微動著,楚潯枂聽到先生的聲音傳來,“潯兒,快去吧。”
先生對楚潯枂的稱呼明顯是逾越了,旁邊的大臣都裝作沒聽到,也不敢作聲,楚潯枂對著先生笑了笑,應著,“好。”
說著,楚潯枂就轉身跟禮部尚書去了,沒走幾步卻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先生道:“那等登基大典結束,我就去安淮寺尋先生。”
“嗯。”先生點點頭,臉上笑意更甚。
楚潯枂這才滿意的轉過身,跟著禮部尚書走了。
禮部尚書已率各個官員先回大殿上候著了,楚潯枂在階梯上候著,直至鼓聲響起,才開始邁步,猜著紅綢布一步又一步的走上階梯,鼓聲回蕩著,號角聲響。
入大殿,楚潯枂直直走入,看著那主位上的龍椅,一時恍惚,從今天起她就是東玄的皇帝了。直至在龍椅上坐下後,楚潯枂才回了神,看著殿下俯首的百官,透過殿門看那些整齊排列在殿外的禦林軍,一時間五味雜然。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大臣齊齊行禮。
“眾卿平身。”楚潯枂悄悄地握著拳,壓住心底的緊張。
“謝皇上。”
禮部尚書繼續主持著登基大典的事宜,楚潯枂都從容的配合著,畢竟此前都演示過數次了,也熟了,隻是在三國使臣入殿時,楚潯枂才坐不住了。
南荒來的是使臣,隻是北雲與西夷是他們的皇帝親臨,北雲的皇帝是宋君顏,西夷的皇帝是媛兮。
楚潯枂看著在殿下的宋君顏和媛兮,宋君顏與從前相比倒沒變,不過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剛毅,那冷漠的神態竟生生將他豔麗的容貌壓下了。
楚潯枂曾想過無數次同宋君顏見麵的情形,卻從未想過會以這種形式,她想若是見到了宋君顏,她定會質問他,為何負了她,她想她定是滿腔的怒火,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可如今,那滿肚子的氣卻瞬間消失了。
無意識的摸了摸胸口,沒有一點變化,再看看宋君顏,明明還是與從前一般的模樣,可那些熟悉感都沒了,就連那些恨意都沒了,就像對待尋常人那般,除了不滿外,她對他生不出旁的情緒了。
別開了眼,楚潯枂看著變得端莊華貴的媛兮,淡聲吩咐下去,“北雲與西夷君王遠道而來辛苦了,快賜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