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邊,周海棠又換了一首曲子,越發的悠揚纏綿如泣如訴。黛玉心情煩躁,不想同她周旋,有心想繞過她,可惜這林中並無別的岔路,她又不能同那麵具人一樣鑽林子,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
周海棠的侍女喜兒和翠兒打老遠就看見黛玉三人去而複返,神情異樣,忙悄聲提醒周海棠。周海棠微一挑眉,也回頭細瞧,果見黛玉主仆鬢發微亂,衣衫不潔,且個個兒麵色沉鬱,不覺納罕。
翠兒笑著取笑道:“這林姑娘是遇到歹人打劫了嗎,怎麼這般狼狽!”
周海棠皺眉道:“別胡說,咱們常來這邊轉悠,哪裏有什麼歹人出沒。”
喜兒聽了心中卻是一驚,忙道:“姑娘還記得我前幾日說過的話嗎,我說曾在林中恍惚看見一個戴著麵具的人,可一眨眼就不見了,當時姑娘還說是我眼花了,如今想想,莫不是這林中真有這樣的歹人存在?他們戴上各色麵具,專門劫人錢財,或者還幹些不齒之事……”
“好了,別嚇人了,若真有那樣的人,這庵裏的姑子早就遭殃了!”翠兒頗不以為然,倒是周海棠聽了心中頓生警惕,忙道,“別管真假,咱們隻小心些為妙,免得遇上後悔不及。”正說著,黛玉等人已然走到了近前。
周海棠忙扶了喜兒打石上下來,笑著迎上去道:“姐姐這麼快就回來了,這溪流下遊可有什麼好玩的沒有?”才說完,又似突然發現黛玉的異樣一般,訝聲道,“呀,姐姐這是落水了嗎?怎麼衣裳都濕了?手上還有傷……”
黛玉心中不快,隻想草草敷衍了她脫身,於是淡淡解釋道:“沒什麼事,就是方才沿著岸邊走,鵝卵石很滑,不小心滑了一跤,擦傷了一點表皮而已。”
“哦,原來如此!”周海棠恍然大悟,忙道,“這邊的鵝卵石確是又多又滑,我前幾日也差點滑倒呢,姐姐千萬要當心才是。”說罷,又問紫鵑,“可有備好的跌打膏?”
紫鵑搖搖頭道:“沒有,不過庵裏的主持師傅應該有吧,我們回去借來一用就好。”
周海棠忙道:“庵裏的東西能有什麼好的,還是用我的吧,我的那瓶跌打膏還是宮裏娘娘賞的呢,見效快還不留疤。”說完,忙吩咐自己的侍女,“趕緊把簫收起來,我們跟林姑娘一起回去。”
黛玉很不願欠她人情,好一番推辭,可周海棠卻百般熱情,甚至佯裝惱怒道:“姐姐與我同在這庵裏靜養,互相照應是應當的,除非姐姐不喜歡我,若真是那樣,海棠立即退避三舍,自此絕不再靠近姐姐。”
“我絕沒有那樣的意思。”黛玉實在無奈,歎息道,“妹妹多慮了,我隻是覺得小事一樁,沒必要麻煩妹妹。不過既然妹妹如此說,姐姐也就不再推辭了,在此先謝過。”說罷,果然命紫鵑和春纖放慢腳步,與周海棠一行人相伴而回了。
一回到庵內,黛玉立即洗漱更衣,周海棠則回屋更衣後,親手拿了跌打膏給黛玉送了過來。
黛玉忙讓紫鵑接過來,嗔道:“這等小事派個丫頭過來就行了,妹妹何苦親自送過來,讓姐姐心裏委實過意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