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回到百芙園沒多大會兒,少籬也急匆匆地回來了。黛玉這會子早已冷靜下來,見了少籬倒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隻隨口問道:“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少籬搖搖頭道:“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我們在榮國府那邊鬧騰的那一出,不知怎麼傳到父親耳朵裏了,他大發雷霆,把我叫去數落了一頓,如今也沒事兒。”
“哦?消息居然傳得這麼快?”黛玉吃了一驚。
少籬無所謂地笑道:“父親好歹也是位郡王,身邊的耳目自然四通八達,這點子小事瞞不過他。”說罷,上前仔細瞧了瞧她的臉色問,“才剛我回來,正好碰到太醫,說是母親派來給你診脈的,我怕他亂診一氣,就讓他回去了,怎麼,你哪裏不舒服?”
黛玉寡淡地笑笑,扭過頭去,故意不去看他:“不過就是受了點兒涼氣,臉色差了些,這會子早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少籬則一臉不信,搖頭道:“你身子一向底子差,受了涼也不能大意,讓我給你瞧瞧。”說著話,伸手拉過她的手腕,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脈上。黛玉嚇了一跳,再抬頭看他,剛剛有了血色的臉上又漸漸地白了。
果然,果然又露出馬腳了吧?吃驚過後,黛玉在心中腹誹道,從沒聽說過這位王長子會醫術,怎麼冷不丁地給她扶起脈來了?這不是少籬那混球又是哪個?!
哼,繼續裝!!
腹誹完,少籬的脈也診得差不多了。黛玉故意驚奇道:“想不到夫君居然會醫術,怎麼從沒聽人提起過呢?”
“哦?這……”少籬心中一驚,這才驚覺自個兒一時心急,竟把這個茬給忘了。不過,無妨,許那個放蕩不羈的少籬會醫術,就不許他一個養尊處優的王長子會扶脈?
想到此,也沒怎麼慌張,便順勢笑道:“你以為你的夫君真的是個一無是處之人?哼哼,你等著瞧吧,日後給你的驚喜多了去了!說罷,起身來到案前,命紫鵑研好墨,又略一思索,方洋洋灑灑一氣寫好藥方,轉頭交給紫鵑道,“命人照這個方子抓十副來,每日早晚各煎一副給夫人服下,去吧。”
紫鵑答應一聲,忙出去吩咐了。黛玉不悅地揉了揉方才被他搭過脈的地方,不滿道:“我說過了,並沒有病,你又給我開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藥?”
少籬笑著安慰道:“你雖說沒有明顯的症狀,但脈相並不太好,還是氣血不足,得多調養,加以食補方能有效。”說罷,又命丫頭吩咐廚房,每日給黛玉的膳食裏適當多加一些豬肝、菠菜、山藥、兔肉,也可多熬些以桂圓,紅棗為主的細粥。
吩咐完後,回頭看向黛玉道:“這些吃的喝的,你每日須得用心去完成,這樣身子才會強健起來。若是有半點兒偷懶,我會加倍罰你!”說完,笑著去拉黛玉的手。
黛玉極為不屑地撇了撇嘴,反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沉下臉道:“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做什麼,也不怕丫頭們笑話!”
少籬大窘,回頭瞅瞅,屋裏哪裏還有丫鬟,早就都識趣地退了出去,遂笑道:“你淨唬我,哪個敢瞪大眼睛在這裏礙眼!話說,咱們在望江樓裏,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回了家裏,你反倒扭捏起來?”說罷,伸開雙臂就要摟她入懷。
黛玉心裏正一肚子火,哪裏容他放肆,趁他不備忙起身閃到一邊,冷笑道:“雖說是夫妻,你到底也放尊重些,在望江樓,我本就是被你脅迫,一時驚嚇才不敢反抗,如今在自個兒家裏,我可不怕你!你若是再敢胡來,我就喊人了!”說著,果然幾步來到窗下,作勢就要開窗喊人。
少籬驚得瞠目結舌,半晌方尷尬地摸摸脖子,暗道,我不過是想跟自個兒的媳婦親近親近,哪裏就是胡來了,她還喊人,喊什麼呢?喊丈夫非禮妻子嗎?簡直是笑話!!
可轉臉又瞅見黛玉一臉嚴肅,一雙原來濕漉漉的含情妙目此刻也是怒目圓睜,大有麵對的不是丈夫,而是心懷不軌的歹人一般,看得少籬不覺心中一窒,忙起身攤開雙手安撫道:“你別緊張,放輕鬆些,聽我解釋!”
“你要解釋什麼?”黛玉一臉的嗤之以鼻,看得少籬越發的莫名其妙,不由納悶道,“自打咱們成親,你雖說對我多有戒備,但並無敵意,對我的親近也並不怎麼排斥,怎麼這會子突然變了風向?難道是我哪裏做得不對惹惱了你,還是這府裏有什麼是讓你不能容忍的?如果有,你盡管提出來,我一準幫你解決掉!”
哼,還裝,繼續裝!黛玉恨得直咬牙,暗想,這府裏哪裏都好,唯獨你這個大騙子是我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