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郡王乃是大才,不用豈不可惜?”他揚了揚手中的冊子,道:
“有郡王這本冊子,其餘的條陳皆可扔了,一章一法、環環相扣,僅僅是一條關於茅房的問題,竟也能顧及人心、管理、衛生、約束各個方麵……看這字跡,郡王必定是昨日連夜寫出來的,這證明郡王心中極為重視此事,牽掛著受災的百姓,一個人心中有百姓,他能做不好官麼?至於陛下說的郡王為人散漫,臣是不信的,若是郡王果真散漫,豈會為了寫這冊子而熬夜?”
歐陽修說道:“前些日子,陛下不是有意將樂安郡王外放?後來郡王大婚耽擱了,不如借著此事讓郡王入仕為官,派遣出去,一來了卻郡王的心願,二來也是百姓之福!”
趙曙有所心動,他其實有些明白這個小兒子的想法的,府中受災,不是想著入宮求救,反而搬出了城去,趙曙其實是有點生氣的。
也罷,也罷,既然他想在外麵逍遙自在,成全他好了!
隨即和二位大夫商議了一下,圈定了武勝、鎮海、承德、廣州、福州等地,最後又一一劃出,隻留下一個福州。
看似是將趙頵發配了,但其實有磨煉之意。
如今北宋,無論經濟中心,還是政治中心,都集中的北方,南方除去江南路,其餘各處人口都很稀少,沿海地區還好一些。
大宋海運發達,這也是正是趙曙派遣趙頵前往福州的意思,趙頵這些日子無論是收購煤礦,還是釀酒之法,昨日竟又搞出一種叫做火柴的東西,趙曙都是知道的,他覺得以趙頵的聰慧,指不定能讓海運的發展提升一個台階呢!
大宋朝廷收入不少,但支出更多,每年基本上都是入不敷出,而海上貿易帶來的賦稅占朝廷收入的很大一部分,趙頵既然這麼有主意,能賺錢,幹脆派他去管理海運。
但趙頵畢竟年輕,全國的海運交給他不一定是好事,選取一個試點最好,福州就是個好去處。
但定下地方後,趙曙又後悔了,他就四個兒子,一個早夭,隻剩下三個,大皇子趙頊跟他並不算親近,二皇子趙顥醉心權勢,同樣如此,唯有小兒子還算親近,近些年,他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差,若是將小兒子派出去,在想要見到怕是難了。
於是最終趙曙還是沒舍得將趙頵派出去,隻是草草說了一句:“讓樂安郡王從旁協助安置難民,其餘的事,容後再議吧!”
韓琦還想在勸,卻被身後的歐陽修輕輕碰了一下,便沒有在發聲。
扭頭看了一眼,歐陽修並未露出什麼神色,隻能壓下心中的疑惑,等下再問。
他和歐陽修同朝宰相,加上早年曾得歐陽修舉薦,兩人關係可謂深密,歐陽修不會無緣無故的碰他,想必此事另有內情。
趙曙又安排了幾句,便命幾人散去,早日妥善處置那些難民,以免造成混亂。
剛到殿外,韓琦就忍不住的問道:“永叔兄,你剛在大殿為何阻止我舉薦樂安郡王?你還在懷疑疫病防治之法?看章程不說一定能消除疫情,但總歸是條理清晰,是有些作用的!”
歐陽修笑了笑,壓低聲音道:“嗬嗬,我倒是沒有懷疑那冊子的可行性,隻是你可知現在正是立太子的關鍵時候,若是樂安郡王拿下這救治難民的功勞……”
韓琦臉上陡然一變,趙曙對樂安郡王的喜愛是任誰都能看的出的,要是真的讓樂安郡王入朝為官,又有這救治難民的大功在身,日後在做出些什麼成績來,穎王殿下的地位還真不是那麼鞏固的!
當即朝歐陽修施了一禮,“哎呀,多謝永叔兄提醒,若不是你,險些釀成大錯!”韓琦是堅定的支持趙頊的,日後趙頊被冊立為太子也是經他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