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歌條件反射地渾身發寒，緊緊抵在牆上，惶恐地看著段淩川，隨時提防他的下一個舉動。
段淩川麵上仍然平靜，隻是握住門柄的手用力到青筋暴突，渾身的氣場充滿暴戾，但他仿佛在極力的克製自己，抿緊薄唇，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他終於向前邁出了一步，沈嘉歌嚇得閉緊了雙眼，但預料之中的暴怒沒有來臨，段淩川隻是牽起了她的手，虛虛地握著，仿佛害怕會用力傷到她。
他就這樣牽著她走出這個房間。
沈嘉歌腦子懵著，任由段淩川牽著走出門口，然後穿過走廊，下樓，來到停車場。
他先替她打開車門，然後自己再坐進去。
沈嘉歌怔怔坐在副駕駛上，迷茫而害怕地看著他的側臉。
他的側臉英挺俊朗，不笑時透著疏離與冷淡，沉靜中他忽然轉過臉來，身子傾向她，拇指溫柔地壓向了她的嘴角。
“疼嗎？”狹窄的車廂裏，他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
沈嘉歌怔忪地搖頭。
段淩川想扯一下嘴角笑笑，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然而沒有成功，他低垂下眼睫，忽然透出了一股失落感。
他什麼話也沒有再說，發動車子駛出了停車場，回家。
沈嘉歌跟在他的身後，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到了家之後，段淩川忽然讓她在客廳等等，隨後他從書房拿了什麼東西出來，是一個藥箱。
他拿著藥箱，在沙發前蹲下，抓起她的手，此時沈嘉歌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一片青紫的指痕，大概是在與傅昭的掙紮中落下的。
“不用了”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人溫柔而強勢地重新拉回去。
段淩川低著頭，仔細地替她塗抹藥水，纖長濃密的睫毛覆蓋住了眼眸，替他冷硬的五官增添了一絲柔軟。
他的手法很笨拙，看得出從來沒有替人做過這樣的事，似乎是感覺到了沈嘉歌的不自在，段淩川忽然平靜地開口，“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想這麼做，但是我一直不敢。”
沈嘉歌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敢？”
段淩川輕輕“嗯”了一聲，“你還記得我們初一的夏季校運會嗎？你被班上的同學孤立，他們替你報考了三千米長跑，你不服輸，咬牙上了賽場，其他參賽的人都是校田徑隊的，隻有你一個人，傻傻的跟他們站在一起比賽。那天太陽特別大，你跑到第三圈的時候就已經體力不支了，但你還是咬牙堅持，跑完最後一圈的那一秒，你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那時候嚇得我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他抬起頭，目光中充滿溫柔。
沈嘉歌覺得心中突然一下酸軟起來。
“我衝上去把你抱起來的時候，你已經昏過去了，我當時嚇得腿都軟了，但又生出一股力氣，背著你狂奔到了校醫務室，你躺在床上醒來後，我不知道為什麼膽怯了起來，立刻躲在了床簾後麵。我看著校醫替你上藥，手法很粗暴，你明明疼的臉色蒼白，但就是死咬著唇不吭一聲，當時我很想衝出去推開他讓我來。”
“但是我沒有出去。”段淩川的手停了下來，他低著頭說，“那時候我隻知道自己不敢，後來我才明白，原來那就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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