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諾可以感受到從天而降的水滴滴落在臉上,緊接著他便感受到手掌上傳來的劇痛,而後清醒過來。他僅剩的右手被鐵鏈綁在鐵柱上,他背靠鐵柱側臥,身下壓著一層稻草。潮濕的牢籠內爬滿了令人作嘔的害蟲。
科尼的出現意味著這一係列案件的背後主使就是麥倫。但他為什麼這麼做?帶走穆曦葵又有什麼目的?
萊諾咬緊牙關,忍受斷裂的手骨自動接合的痛苦。他試著不讓自己露出恐懼的表情,冷靜思考:麥倫不可能在大真祖麵前把自己帶出去,所以現在應該還在埃琉德尼爾內部。進入這裏的冥界成員無法發揮自身全部的實力,海拉族是這裏絕對的主宰。
萊諾拽了拽鐵鏈,鐵鏈上一道紅色的光芒閃過,刺痛感讓他倒吸一口涼氣。鐵鏈上被施加了咒術,根本掙脫不了,他想。
“來人,快來人!”許久沒有進食,加之陰冷的環境,讓他的身體無比虛弱,他鼓足全身的力氣大喊,回聲在鐵柵欄外漆黑的走廊中回蕩。他盡力扭著頭,以便看到走廊外的景象,希望有個人——鬼——聽到自己的呼喊。
沉重的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端傳來,黑暗中隻看到一雙紅色的眼睛在空中前進。科尼自陰影中走出,手裏端著一盤帶血的、發黴的肉。他拿起肉塊,順著鐵柵欄間的縫隙扔進去。肉塊落在距離萊諾較遠的地方,他奮力伸長脖子和舌頭,狼吞虎咽地吃發黴的肉塊。
“看看您現在的樣子,真是可笑。”科尼席地而坐,“我多次告訴您不要管我們的事情,帶著那個小姑娘回冥界,把她變成您的初擁,這樣您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你們把曦葵帶到哪裏去了?”萊諾盯著他。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科尼說,“麥倫同我一樣不開玩笑,他對那個小姑娘的愛絕對不輸給您。況且,您對她有愛嗎?您給她現在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您和她在一起住了兩年,她卻沒有成為您的初擁,這種事情說出來您不覺得很怪異嗎?”
“告訴我,你們把她帶到哪裏去了!”萊諾朝他吼。
“她現在在麥倫的照看下,生活得很好。”科尼麵色依然平靜,“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我勸您早些放棄她,不,從您決定不把她變為初擁的那一刻開始您就已經放棄她了。您還是忘了她吧。相信我,在麥倫的照看下,她會發揮出她應有的作用,至少比在您的照看下有用得多。”
“她隻是一個智力低下的可憐人!”
“難道您就不可憐嗎?”科尼嘲笑他,“您隻被綁住了一隻手,卻連觸手可及的肉都拿不到,隻能像狗一樣用嘴叼著吃。但即使您失去一隻手,您依舊能夠發揮您的作用,她也一樣,雖然她的大腦存在缺陷,但這並不影響她發揮她自身的作用。”
我還有一隻手,還有生活的能力,萊諾時常在心中出現這樣的想法。在這樣的想法下,他從不認為自己需要他們的憐憫。我是醫生,應該可憐那些患者。然而無論是鄧懷特,還是科尼,都講了同一句話,他猛然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需要可憐的人:僅僅被綁上一隻手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你們要用她做什麼?”萊諾冷冰冰地問。
“您一定聽說過。”科尼說,“血精靈。”
萊諾猛地瞪大眼睛。“不,你們不能這樣!”他的聲音變得尖銳,手死命地拉扯鐵鏈,“你們不能這樣!她隻是個人類!”
血精靈是諸神黃昏前,海姆冥界的一大種族,由於其自身太過強大,遭到海拉聯合冥界成員的圍剿,最終被滅族。然而收集靈魂的法師收集了血精靈的亡魂,動用某種咒術重現了血精靈,在冥界掀起軒然大波,海拉親自出手平息那場風波後,將血精靈列為冥界最高等級的禁咒,無論何者,不許學習與使用,違者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