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像,她猜錯了。
猜錯了也無所謂。
她記起這是什麼香了,宮中有段時間格外流行的香。
記憶裏她有問過怎麼製的,是皇後娘娘回答她的,她記得好像是柑橘花和白木。
隻是……
宮香……
季行之哪來的宮香?
她猛地抬頭,醒悟過來。察覺不對,想要走,在轉身的一刻,卻一陣頭暈目眩。是那種天旋地轉胸口惡心悶脹的暈,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昭敏深深呼口氣,在意識還清楚時,手指顫抖地攀上桌子,要把上麵的花瓶打碎。她又怒又惱,蔥白的手指碰到花瓶時,卻被人用手握住了。
來人嘿嘿笑起來,油膩又惡心的觸感,那種淫穢的聲音在她前麵響起,滿滿的惡意和得意:“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覺得我卑賤麼?我是卑賤,郡主高貴,可你再高貴又怎樣,今天還不是要被我睡。”
昭敏手指蜷在地上,幹嘔,嘔不出來。
蘇雙戌興奮地眼睛都紅了,搓手笑:“京城雙姝啊,哈哈哈哈,老子也早想嚐嚐味道了。”
眩暈過後,身體變得滾燙,昭敏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
……楊、婉、兒。
*
在碧衣女子沉鬱的哭聲裏,薛成鈺沉默了會兒,鎖起眉頭。
隻是回憶了一遍往事,碧衣女子的精神都快崩潰。薛成鈺招手,婆子很快扶著她下去休息。
薛成轉身下山。他下山後,又修書一封給丞相府,將信交於屬下後,問道:“今日是花宴的第幾天了?”
屬下回到:“回公子,是第三天。“
第三天。
薛成鈺抬眼看了下天光雲影,騎在馬上,勒馬轉頭,道了句:“你先將信送回去,我去大昭寺一趟。”
屬下不敢多言,低頭應是。
薛成鈺馬不停蹄往大昭寺趕。
眼眸漆黑如夜,寸寸冷淡下來。
紫色的眼眸。
他在國書院時,被薛丞相要求著謹言慎行,於是對周遭的一切都興致很低。因著太後的要求照顧徐禾,又摻雜另外一些原由,他對徐禾身上留的心總是要多一點的。
景樂十四年,徐禾曾經引薦一人給徐將軍他都是知道,甚至徐禾還跟他說起過那人。
徐禾說:“挺好的一個人,還救過我,就是性子太膽小了,不過這也是小時候被欺負得太狠了吧。希望他到我爹身邊能變好一點。”
能讓徐禾出手相助的人太多了。
他沒放心上,隻是遠遠地望一眼。
但就是這一眼。
他也依稀記得。那個怯生生、看起來非常羸弱的少年,眼眸是不同常人的顏色。
*
柳如意頭疼地醒過來,就是在一間陌生的房子裏,他隱約記得自己是被人砸暈了,砸暈他的人猜都不用猜。
他四顧這個房間,發現門從外麵拴著,隻能由門外打開。
到處找了找,柳如意找到把剪刀,到窗戶邊,想用剪刀撬開窗。
他正費力呢,突然聽到門開的聲音。
這件房子被一塊布隔開成兩個部分,那邊是休息的臥房,這邊則擺放著桌幾茶水。柳如意停下動作,因為一時半會不確定來人,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隔著簾子空出的底部,他看到水波一般的青色衣裙,是個女子,走路步步生蓮般,姿態很好,應該是富家千金。
他握著手裏的剪刀,怕出去嚇到人家,又考慮到她們這樣的女人都是非常在意名聲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說不清。
稍作猶豫,他放輕了呼吸,想著不出聲。
等她離開。
柳如意自到京城始便一直防著那群人。他頗為好奇,那群人一整天十二個時辰,全天都在想著整他,就那麼閑?不過千防萬防,還是著了一回當,看來下次他走路都得留些心了。
靠著牆,他不由想,簾子另一邊的人是誰,一個人來這裏又幹什麼?
等了很久,那人站在桌前一動不動。
柳如意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頭也有些暈,便盯著著她的一角裙裾看,想定一定神。
青色衣裙,裙擺款款,他看得清上麵的紋理,巧奪天工繡著蓮花,稍微一動就是光澤變換,在他眼中如細小的蓮花一片一片盛開。白木的熏香一陣陣,他皺起眉,依稀記得這香是剛開始沒有的。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
柳如意隻看見那女子似乎是想轉身離開,動作幹脆,但又很快,走一步便停下。她的呼吸變得很重,竟是扶著桌子,慢慢跪了下來。
柳如意嚇清醒了,也摸不清情況。
門開聲音又響起,這回走進來一個微胖的青年,衣著也是富貴的。青年的呼吸也很急促,走路急不可耐。終於聲音響起,得意猖狂:“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覺得我卑賤麼?我是卑賤,郡主高貴,可你再高貴又怎樣,今天還不是要被我睡——”
郡主。
柳如意皺起了眉頭,長樂現如今還在京城的郡主,隻有一位。
他心思電轉,大概也知道事情不對。
而男子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
“京城雙姝啊,哈哈哈哈,老子也早想嚐嚐味道了。”
畜生。
柳如意極其厭惡地眯起了眼。
他拿著剪刀,從簾子外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