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元從輔導員那兒離開後就徑直去了宿舍, 舍的鑰匙他一直留著, 在門口拿著鑰匙卻始終沒有把鑰匙插進鎖眼裏。
“薑元你怎麼來了?”隔壁出來個大冬天打赤膊的男生, 上端著個裝滿了髒衣服的洗臉盆, 到薑元站在宿舍門口還挺高興, 竟當了三年多鄰居,大家關係都不錯。想到一牆之隔的宿舍裏有什麼,男生臉上的笑容頓時定格,古怪地瞧著薑元跟前的房門, 裴海佑在裏麵。”
薑元點頭, 聲地歎息,“我就是來找他的。”
男生恍然, 好意思地撓著頭, 你們關係一直不錯, ……嗨, 也不知道怎麼說,他也挺慘的, 有想到原生家庭是這樣, 病了讓父母來接都沒有。不說了,我去洗衣服, 會兒一起吃飯?”
“不了, 會兒我直接回家。”薑元扯動著嘴角, 容有些勉強。
男生擺擺手, 冬天當夏天過的端著臉盆走遠。薑元收回了視線, 一次看向房門, 頭攏了攏後果斷動手,鑰匙插進了鎖眼裏旋轉,哢噠脆響,門開了。
推開門,裏麵宛若塵封許久的味道讓他皺了眉。腦海中響起了之前在院辦公室輔導員對他說的話——裴海佑可能得了精神分裂症,躲在宿舍裏不肯見人,強行把他帶出來就躁狂地打人、咬人,掙脫了後就鬧著自殺,無法帶他去醫院確診。他的家庭有些特殊,父母離異後各自成立了家庭,誰也不願意對離異前生的兒子負責。家長不管,學校想管又管不了,薑元你和裴海佑關係不錯,去宿舍見見他,說不定他會聽你的去醫院接受治療。
門徹底推開,昏暗的室內有了光亮,憋悶的空氣漸漸流動,沉鬱的空間內因為薑元的走入多了生氣。
薑元自從搬出去後仿佛是打開了個口子,宿舍裏其他幾人也因為這般那般的理由出去住了,唯有裴海佑還在這兒住著。山海城的中秋節薑元遠遠地看到裴海佑站在西王母宮的邊緣,自那一別,回到南洲市,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麵,上課的時候裴海佑像是故意躲著他,後來幹脆課也不上了。
後來幹脆不管,薑元自當少了個朋友,多了個路人。
沒有想到一個星期沒有關注裴海佑的情況,他就被懷疑有精神分裂症,將自己自閉在寢室內。
靠窗的那張床就是裴海佑的,床上深藍色的被子隆起了一個大包,大包正肉眼可見的瑟瑟發抖。薑元踩著階梯上去,手搭在被子的邊緣拉了拉,被子包抖動的更加厲害了。
薑元輕聲地喊著:“小海。”大學四年,他們從一入校就成了不錯的朋友,裴海佑個性軟軟的,薑元下意識地就多照顧了一些,裴海佑就像是個小尾巴跟在哥哥的身後。盡管有山海城那些事情的發生,薑元也起不了對裴海佑的太大怨怪,心裏麵還是希望裴海佑能夠好好的。
被子的抖動猛地停頓了一下,隨後更加劇烈地抖動起來,薑元甚至聽到了牙齒上下磕碰的聲音。
薑元手上的力氣大了一些,“小海。”
蒙著被子躲在黑暗的小空間裏的裴海佑露出了一條縫,眼睛湊了過去往外看,看到薑元的刹那驚慌地挪開了視線。“薑、薑元。”他虛弱的聲音結結巴巴。
薑元:“小海出來吧,我帶你出去走走。家裏麵今天燉了雞湯準備用雞湯做火鍋吃,你和我一起去吧,我請你吃飯,你不是最喜歡吃粉條,我給你下多多的。自從我搬出去,我們好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裴海佑慘淡一笑,露出來的那隻眼睛流露出悲哀,“昆吾居,我進不去。”薑元搬出去後,他就一直想要找到名叫昆吾居的雜貨店,想去找待在裏麵的薑元,但是不行啊,昆吾居在他眼前隱身了,他看不見!
薑元愣了一下,“怎麼會……”
“因為我是冒牌貨,因為我這個冒牌貨霸占了昆吾居五百年。”裴海佑慘然地說:“昆吾居是有靈性的,他拒絕我的進入。薑元,我找不到你,我好難過。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為了見到你,在西王母麵前瞎說,對不起。”
突然,裴海佑不斷地說著道歉,一聲一聲的對不起帶著他難以祈求的愛戀。
薑元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你怎麼沒有和我說你看不見昆吾居?”至於西王母那一段,心裏麵不計較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湯姆蘇,幹不出以德報怨的事情。無法原諒裴海佑,但薑元也不會怨怪他,以後不再是朋友,隻是同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