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辰的死,就像一朵綻放在黑夜中的煙花,剛剛點亮天空又很快熄滅,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得幹幹淨淨。
陵城的人以為他早就病死了,紀氏的親朋好友也是這樣認為,在他們的眼裏,紀辰就像一個模糊的影子,永遠站在紀炎熙的身後,就算死了也沒人記得。
可隻有葉如寧知道,他的光芒有多麼絢麗,就像月亮那樣,被太陽的強光遮擋,隻有天黑才能看見。
回到陵城以後,紀炎熙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聽說他重傷昏迷,躺了很久才睜開眼睛。
葉如寧沉浸在悲傷裏,根本不想過問,就算丫頭提起這事,她也態度冷漠,就仿佛世上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
是他害死了紀辰,她對他無話可說!
丫頭領著一個小孩走進屋裏:“夫人,少帥醒了,他吩咐把這個孩子帶過來。”
葉如寧冷淡抬頭,手裏的杯子一下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星河?”
小男孩怯生生的躲在丫頭身後,睜著大眼睛望著她,那精致的眉目和紀炎熙完全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葉如寧的肩膀微微顫抖,眼裏露出不可置信的欣喜。
這真是她失散了四年的兒子?
葉如寧激動的撲上去,當看見小男孩脖頸後的紅痣,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一把抱緊了他。
時隔四年,她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壓抑了四年的思念,化作眼淚落下。
孩子名叫紀星河,被紀炎熙救了回來。
母子相見,葉如寧內心的激動無法言喻,心裏的死結終於打開,可她仍然無法原諒紀炎熙。
孩子救回來了,紀辰卻粉身碎骨,一生一死,就像是老天的惡作劇。
然而可恨的不是天意,而是人心。
她求他去救紀辰,可他漠然轉身,毫不留情的離開。
是他拋棄了紀辰!
“夫人,少帥的傷還沒好,您要不要去看他?”丫頭小聲提醒:“大夫人剛才替少帥熬藥,準備端過去。”
葉如寧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就像沒聽見丫頭的話,抱著兒子走進了房間。
書房。
紀炎熙低頭翻看戰報,臉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他的傷剛好一些,就起身處理軍務,而在他養傷的這段時間裏,葉如寧沒來看過他一眼,甚至連問都不問。
他也不想理她,隻吩咐把兒子送到她身邊。
房門開了,大夫人走進來,眼睛紅腫。
“我可憐的辰兒,他死得那麼慘,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大夫人一進門就放聲哭喊:“你是他大哥,為什麼不救他,反而救那個賤女人?”
“是我的錯。”紀炎熙心情沉重,當時他引開一批日軍後,重傷昏迷被屬下帶走,直到醒後才知道紀辰的死訊。
在接到副官手上的信後,他才知道弟弟真正的身份,然而已經遲了。
紀辰的死,也讓大夫人差點哭瞎了眼睛,這一個月來無時無刻都在罵他,把一切都怪到他的頭上。
一陣冷風從窗口吹來,將桌上的紙吹得到處飄落,紀炎熙不想去撿,眼裏痛悔交織。
他們以為,對於紀辰的死,他就不難過?
如果可以,他願意替紀辰去死,那也是他的弟弟!
大夫人發泄半天,情緒終於平靜了不少,把一碗藥端過來:“辰兒走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傷還沒好就處理軍務,媽擔心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