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兒沒有鬆開君景昱的手,因為鬆不開了。
她沒什麼活下去的念頭了,她知道君景昱要是走了,下次就不會再來了,所以,現在死了好了。
十分鍾到的時候,君景昱去拉開蘇泠兒的手,發現她沒有掙紮。
“泠兒,泠兒?”
君景昱叫了兩聲,終於是意識到,她死了。
醫生檢查檢查過後宣布,蘇泠兒死了。
她真的死了。
君景昱還是覺得心裏咯噔了一下,疼。
看著醫生蓋上蘇泠兒的頭,他有點難受,難受得頭有些暈,呼吸有些不暢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著那些人把蘇泠兒給推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這個病房的。
整個人好像是飄的。
明明是覺得不愛了的人,可當他真的死了,他卻難受得想哭。
“哎”
耳邊傳來一人長長的歎息,君景昱轉頭,才發現雷嚴坐在自己身邊。
“你不是,去看西雪了嗎?”君景昱問道。
“在這裏等她咽下最後一口氣。”雷嚴道。
醫生早就已經說過,蘇泠兒活不過今天,所以他才會跟打通各方麵的關係,讓君景昱進來看蘇泠兒。
“她要是知道自己的最後一程,有你和我,應該無憾了。”君景昱道。
“有你就無憾了,我無所謂。”
“但你還是來了,假裝自己走了,卻留在這裏。”
“畢竟那是我這輩子娶的第一個女人,也可能是最後一個吧”
雷嚴估計自己不會再娶別人了,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出於利益。
以前他不信因果,不信報應,可是現在他信了。
他要是去信佛,會不會有點毀三觀?
可是他還真的有點想念經。
“走吧,要是西雪醒了,肯定想看到你。”雷嚴起身道。
“你不去看看她?”君景昱也起身來。
“如果我去了,我怕會忍不住跟你搶。”雷嚴無奈地笑了笑。
“你搶不走。”
雷嚴和君景昱一同走了一段,最後分道揚鑣。
君景昱去看路西雪,雷嚴卻是開車,想找個寺廟。
找了半天,沒找到寺廟。
雷嚴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難不成他還要出家去?
他不能有任何宗教信仰,出家就意味著放棄自己努力得來的這一切。
還好他沒找到寺廟,恐怕佛祖也不待見他。
努力做一個好人,積德,免得死太早,不然等不到路西雪和君景昱離婚怎麼辦?
可他想做一個好人的心願,差一點就被路西雪給毀了。
她在lv打來的那個電話,讓雷嚴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其實這種事情,不用像蘇泠兒那樣刻意去做啊,該分的總歸會分,情人之間總會有裂痕。
可路西雪來,卻隻是為了向她他討要東西而已。
還是為了別的男人。
雷嚴覺得真特麼諷刺,那麼一瞬間,他想要弄死路西雪,做特麼什麼狗屁的好人,自己憋了那麼久,上了再說!
可是,真的聽她提起往事,雷嚴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論斷。
路西雪到底對他有沒有情?
應該是有的。
情跟愛不一樣。
人們容易把情和愛混淆不清,愛是本能,是悸動,可情是糾纏,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有情可能沒有愛,但有愛一定會有情。
雷嚴對路西雪有愛也有情。
可路西雪呢?當初在酒吧裏,那個問題她逃避了。
有沒有對他動心過?
雷嚴一度認為,路西雪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那是動心過,可她道德枷鎖太重了,說不出口。
可現在,雷嚴才知道,路西雪對他,隻有情啊,各種還不清的人情債。
認真的人就輸了,就像是雷嚴,明明知道路西雪欠他的,她這輩子都還不了,可他還是會付出。
需要藥,他給,需要研究員,他給。
隻要她要,隻要他有,都給。
也不為跟君景昱競爭,隻是為了在路西雪心裏留下一個位置。
雷嚴幾乎都能在路西雪心裏安排一個排名,排得最高的是君景昱,第二的就是他雷嚴,而這第一第二的差距,隻有毫厘而已。
他有努力嚐試去愛別人,到頭來也隻是白費,他的心顯然比身體挑食。
那忠貞觀念,簡直讓雷嚴覺得羞恥,怎麼特麼的這輩子就隻對一個人動心呢?
日子一年一年過去,雷嚴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是自己年紀大了。
年紀大了,就很難愛上人了吧?年紀大了,才會總是回憶。
他這大半輩子,玩兒的都是肌肉,唯一玩兒的那一次心跳,還有點小文藝。
他在用生命在演色戒啊。
六年了,路西雪和君景昱的孩子都打醬油了!
雷嚴家裏老爺子說,不再婚也行,得要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