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父子倆相見
“藍天？”王童童重複了那兩上字眼，似乎曾經那麼熟悉過，而又顯得那麼地遙不可及，一時想不出來，無趣地搖搖頭，扯出一抹嘲笑王麗麗八卦的表情。
看到王童童這種態度，王麗麗覺得自己的那重大新聞並沒有得到恰當的認可，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咬牙切齒地說：“我是說真的，難道你連藍天集團的總裁都不知道是誰？財經雜誌天天掛在那個報架上，經常上封麵的那個中西混血是也！”
王麗麗說著，走到報架邊，隨手取出一本遠遠的丟到王童童麵前：“你自己看去，看看是不是我哄你的。”
隨便瞄了封麵一眼，王童童也覺得那個封麵人物似曾相識過，可就是想不起來，並且，這與她這個做媽媽的女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她一點興趣都沒有，腦子裏塞滿了現實生活嚴酷的考驗，對類如王麗麗一樣無憂無慮，整天追明星，看靚仔的女孩子才有吸引力吧。
“是帥哥又怎麼樣？”王童童輕描淡寫地將雜誌放回報架上。
王麗麗皺起鼻子，對於差不多同齡卻沒有共同愛好的王童童深表同情，然後頭一低，翻看起麵前擺放著的G市晨報。
王童童腦子裏又展天了一天工作和生活的安排。
“啪啪”兩聲掌聲響起，隻見高美華踩著高跟鞋從經理室裏走了出來，等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過去的時候，她才放下雙手，板著臉說：“大家聽著，今天與昨天一樣，也有公司的領導將來我司視察，希望大家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別給我及我們公司抹黑了啊。”
話音剛落，就聽到她辦公室裏的固定電話響了起來，她朝王童童招了招手，然後快步走進去接電話了。
王童童知道，又是那撈子什麼的會議記錄，好像生了根一樣屬於她做的事。
走進經理辦公室，高美華還在嬌滴滴地與什麼人聊著電話，那表情與聲音甜膩得讓她身上起了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
好不容易等到她掛了電話，王童童從兜裏掏出早上準備好的那張發票上的金額，一千多元錢，放到她的辦公桌上。
高美華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拿起錢數了起來，數完後直接塞進她小包裏，回頭笑著對王童童說：“我說你呀，就是死心眼，為什麼要說由你買單呢？如果你沒這麼說，我也好做些啊？雷宇是有錢人啊，你應該想辦法從他身上刮下一層油來，而不是想著被他剝去一層皮。”
看到王童童不吱聲，臉色越來越難看，高美華點燃了一支煙，吐出一串圈圈後才緩緩地說：“今天你還是要做昨天的事，但是，要比昨天更小心才是，別出什麼亂子，否則，領導一個不開心，開除你了，那你不是很難過？”
王童童想到王麗麗說的與豐華競爭的藍天集團，隨口問道：“高經理，你是說，咱們公司雖然與興通進一步接觸了，但是，不一定與興通合作的，對嗎？”
高經理猛吸幾口，將煙蒂接滅在玻璃煙灰缸裏，半眯著眼睛，很享受地回答道：“做生意嘛，那是要看誰給出的條件最具有吸引力，就與誰成交，雖然興通很有實力，但是藍天比它的名氣響亮多了，現在看來，兩家比拚，從中漁利的是我們公司！”
高美華一時得意，便高談闊論起來，突然覺得自己說多了，猛地打住，笑了笑掩飾她臉上的不自然。
收到這個消息，王童童心裏也相當興奮，如果與藍天合作成功的話，那麼，她就不用再看到雷宇三兄弟的嘴臉了，此時，她特希望雷宇三兄弟倒黴。
從經畫辦公室裏走了出來，外麵已經一片安靜，就連平時最懶的王麗麗都出去跑市場了，她好笑地坐回自己的辦公室，自然而然地拿出手機來看。
哇！好家夥，竟然有六個未接電話。
有兩個是昨晚那個男人的電話，有一個又是幼兒園打來的，還有三個是從來沒接觸過的，她很奇怪，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回電話吧，第一個當然是幼兒園的，本以為又是因為兒子打架了，意外地是這一次卻不是，而是老師問她王峰想轉學的原因，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走走過場而已。
然後就是複了那個男人黃清河，他是想約她再次相見的，也沒什麼好說，她推說晚上有事，就匆匆掛了電話。
麵對後麵三個同樣的電話號碼，她一時想不出曾經接觸過這種固定電話號碼，但是，作為一個業務員，她會回複每個陌生電話。
電話撥通了，才響一聲，就聽到對方接通一電話，她喂了半晌，那邊一個男聲才輕輕柔柔地說話：“童童，是我，雷宇！”
王童童嚇了一大跳，想都沒想，立即掛了電話，並將手機甩到桌子上。
她的手機接聽電話就是不用免提，來電話聲音都是相當大的那種，王麗麗曾笑話她買了一部“老人機”。
“喂？喂喂？”隔著兩尺遠，還能聽到雷宇的聲音。
他為什麼會打電話給她？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聯係了吧？王童童的心“撲撲”直跳，指尖冷冰冰的，等到對方終於掛了電話，手機發出盲音時，她才慢慢吞吞地取回手機，按了掛斷。
深深地歎一口氣，整理一下零亂的心緒，她從抽屜裏取出會議記錄本，做好參加會議的準備。
但是，麵對著會議議程，她卻一直在發呆，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她曾深深地愛著他，義無反顧地愛著他，而他對她卻如同兒戲，讓她感到那一場婚姻對她而言就是一種屈辱，一場笑話。
與雷宇的感情不是說斷就可以斷，四年來，每當夜深人靜之時，她總會想起與他在一起的一幕幕，快樂也好，傷心也罷，難以忘記的愛戀像一座泰山一般，重重地壓在她的頭上，深深地折磨著她。
許多緣盡分手的情侶那樣，瀟瀟灑灑地說一聲“再見！”然後用一段時間療傷，很快就能振作起來開開心心地生活。
她覺得那些人真偉大，能夠振救自己，而她卻自己辦不到，用一句最能高度概括的話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滴滴！”放在辦公桌麵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探頭一瞧，還是剛才那個電話。
她垂下眼皮，手一伸，掛斷了，盡管她也很想接聽，想聽聽他的聲音，想知道他的一切，可是，她沒勇氣，因為怕再次被傷害。
“滴滴！”剛掛斷，手機又響了起來，似乎她不接，他就會一直打下去，而她作為一個業務員是不可關機的，他是不是吃定她最終會接他的電話呢？
高美華從經理辦公室走了出來：“喂，王童童，你幹什麼不接電話啊？吵死了，響個不停，注意點影響！”
王童童木然地聽著高美華的批評，想起她剛才對刀子所說的話，特別是那句“你應該想辦法從他身上刮下一層油來，而不是想著被他剝去一層皮。”現在想來，確實是至理名言。
這麼些年來，她一直做一個傻女人，傻傻地任憑雷宇擺布，傻傻地愛他，哪怕他的缺點都在心裏捧到天上去，傻傻地做一個天真純潔的女人，不占他便宜，處處替他著想，直到現在，還因為淋濕了他的鞋和襪子，而被他敲去了一筆對她而言是不小數目的血汗錢
憑什麼？憑什麼她就要任由他宰割？她完全可以做精明一點，找機會，狠狠地敲他的竹杠。
看著手機暗下去的屏幕，她突然很期待它再次響起來。
果然，“嘀！”又響了，她用力地按下接聽鍵：“喂，請問，你是哪位？”明知是雷宇，她還是用職業性的口吻。
“嘿嘿！”雷宇低聲地笑起來，清了清嗓子，“童童，謝謝你幫我付了那筆購買鞋與襪子的錢，為了表示感謝，我想請你吃一頓飯，地點就在花完酒店，時間下午6點，咱們不見不散。就這樣，我現在沒空，先掛了！”
手機傳來盲音：“喂，喂，我都還沒答應你呢，就掛了！”手機從耳邊撤離，看著幹幹淨淨地屏幕，王童童咬著嘴唇想著法子。
她不稀罕他的那頓飯，但是，她想將莫明其妙被他敲去的一千多元錢弄回來。
想了想，她毅然決定赴約，做了那麼多年的膽小鬼，她覺得自己也該做回一個成熟大方的女人了，總是躲，實在讓人瞧不起。
“叩叩叩”有人敲打她的桌麵，抬頭見是高美華，她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走到了她的麵前？
“在想什麼那麼入神呢？走啦，開會了！”高美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失魂落魄的王童童，順了順披在肩後的大波浪長發，站在一邊等她。
王童童快速抓起水筆，拿起筆記本：“好了，咱們走吧。”
“王童童，是誰老打你的電話？整一個早上響個不停。”她誇張地說，因為，她剛給雷宇打完電話，然後就聽到王童童的電話響個不停，她有點懷疑是不是雷宇打給她了。
眼裏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臉上牽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沒，沒有，就是一個朋友打電話向我借錢，我不想接他的電話。”從小就是聽話的好孩子的她很不善於說謊，吞吞吐吐半天才想了一個這麼爛的謊。
高美華扯開嘴唇無聲地笑起來，意味深長地拍拍她的後背，兩人一同走進了會議室。
每次都是一樣，她是到會議室最早了一個，又是離開會議室最遲的一個。
此時，會議室裏還沒有人，她與高美華手腳利索地搞起衛生，準備好接待的用具及茶水，然後坐在屬於她的位置上靜等重要的領導到來。
吸取上一次的教訓，她先泡好了茶，隻等領一來，她就倒好，想在領導入座之前將茶杯擺到各個重要的位置上去。
當負責看風的高美華說，那些領導進入了公司大門，她就開始倒好地茶，而領導一進會議室大門，她就將茶杯擺到了會議台上。
做完這些，她便坐到高美華的身邊，抓起筆，對著議程溫習起來會議步驟。
這時，高美華悄悄地向她翹起大拇指，讚她做得好，很機靈，她勾唇一笑，不經意地目光掠過主席台上的那位長得高高大大，白白淨淨的男人臉上，因為，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有一雙眼睛老是打量著她，在那麼多的人麵前，這是很沒禮貌的。
男人大大方方地衝她友好一笑，操著稍顯生硬的中文說：“你好，王童童！”
會議室裏的所有的人都向她行注目禮，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業務員卻認識世界知名企業的總裁。
迎著大家的目光，她很尷尬。
那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嗎？中文名叫李傑，英文名叫傑克的中西混血兒，原來王麗麗早上所說的都是真的。
自從被他救了之後，她都還沒來得及對他說一聲謝謝，後來碰到那麼多事，就一直拖著，直到將他的卡片丟掉，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能與他相遇。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敘舊的時候，她點頭朝他笑了笑，又埋下頭去。
會議要討論的內容很多，等到會議結束時，已經到了中午。
散會時後，李傑推掉豐華集團高層領導人的盛情邀請，當著眾人的麵對首先給王童童一個大大的熊抱，然後說：“童童，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我想請你一起吃午餐，你看行嗎？”
王童童微微一笑說：“多謝李總，其實，這一頓應該由我來請，四年前的救命之恩都還沒有好好說一句感謝你的話。”她擔心別人想歪了，將兩人的關係置於大家的麵前，會少一些八卦的話題。
雖然為中西混血兒，但那個性格完全西化真讓人汗顏，讓她覺得難堪的同時，也倍感新鮮，因為像她那樣很笨的人向來不善於猜別人的心思。
其他的領導聽到她的話，果然釋然地笑笑，就連臉上一直陰沉沉的高美華也有了笑意。
王童童與李傑在公司眾多人行注目禮的情況下走出公司大門，一輛高檔的黑色小車早已等在了那裏。
李傑搶先一步拉開後排車門，做了一個女士優先的手勢。
“謝謝！”王童童頭一低，鑽進了車裏，李傑跟著也坐了進來，車門關上，將一幹火紅的眼睛和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關在了外麵。
一輛悍馬這時正好從前麵飛了過來，公司門口一男一女似乎情深意重的一幕正好落入車裏雷宇的眼裏。
“老二，停車！”雷宇呂聲喝住正在給他當司機的萬成。
“怎麼啦，大哥？”萬成猛一踩刹車，後麵的輛緊跟著的白色小車險險追了尾，司機停在悍馬旁邊正想開罵，迎上雷宇如刀子般的目光，將到嘴的話吞了回去。
雷宇用眼光逼走擋住他視線白色小車司機，等到他再次極目四處搜索時，哪裏還有王童童他們的影子？
藍天集團的老總他不可能認錯，而與他相戀多年的王童童更不會看錯，但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身份地位那麼懸殊的兩個人會有什麼瓜葛。
“走吧！”雷宇悻悻地說，“沒事，就是好像看到她了！”
萬成聽了他的話，兩眼不可思議地圓睜：“不是吧，大哥沒得救了！”
雷宇丟過一個眼刀子，萬成立即打住還想說下去的衝動，一臉奸笑，扭頭啟動車子，一踩油門，車子飛快地離開了豐華分公司大門。
西餐廳
伴隨著舒緩的輕音樂，李傑與王童童麵對麵坐著。
他問及她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後來又是怎麼就到了這裏，王童童笑著說是自已喜歡這裏，所以就來。
李傑知道她不願說，也不勉強，給她倒了一杯紅葡萄酒，舉起酒杯對她說：“童童，來，為我們能再次相遇而幹杯！”他衝她微微一笑，優雅地品著。
“謝謝李總！”王童童舉杯淺抿一口，低頭輕晃著酒杯，看著紅色的酒液刮過杯壁開形成一個誘人的小旋渦，她的心緒飛回到四年前那一個風雨交加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