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霞光(1 / 3)

抖動著長長的耳朵,瑟縮在一叢草木後麵,已經餓了三天的兔子,根本無法抗拒香甜野果的誘惑。

它飛快地奔跑著,在枯黃的草地上幾次變向才又加速,直衝前方的山洞;在洞內數十丈之處,有一個野果正發散著清香。

洞外,李珣長身而起,微微一笑:“難得了這愛吃野果的兔子,不枉我關了它三天。”

他摸著下巴,笑容漸漸斂去。即將成功的刹那,才最接近死亡──這是在坐忘峰七年來的生死磨難,給李珣最深刻的體悟。

他深吸了一口氣,貼著草地滑行,將彌滿欲出的內息調動起來,輕輕一躍,整個身子躍入山洞之中,點塵不驚。

洞裏感覺敏銳的兔子卻被嚇壞了,急著想從這關了它三天的家夥手下逃生,卻被李珣輕輕一腳給踢進洞內。

圓滾滾的身子和岩壁碰撞幾下,又深入了不少,它再不敢往外跑,而掉頭向洞內狂奔。

李珣閉上眼睛,凝耳聽著兔子的腳步聲遠去,每一步都在他心中留下印痕,至兔子停下,在某個地方直打轉。

他知道,這山洞已經到了盡頭。

他將全身的內息驀地全數收斂,氣息的強度,與剛剛跑進去的兔子幾乎完全相同,他同樣飛速前進,腳下的步子,每一下都踏在兔子剛剛跑過的地方,謹慎小心到了極致。

一路無事,山洞盡頭是一扇青色玉石做的門,將這山洞截成兩段;門上有著與雲袍上的刺繡類似的雲紋,顯然也是一種禁製。

他發現,門上除了雲紋,還有燦然霞光,層層迭迭,一眼看去恍如光的海洋,仔細觀察,霞光之間又有明顯的分野,就這樣一波連著一波,永無止盡。

如此厲害的禁製,若引發它的反擊,恐怕會連渣都不剩吧。

李珣感到淡淡的失望,不過,這仍是可承受的範圍。七年來,他不知碰到多少這樣的洞府,也不知被禁製擋在門外多少次,入寶山空手而回的情形,他早就習慣了。

腳下那方才逃進來的兔子已經嚇傻了,小小的身體直往門上撞,卻沒有引發什麼反擊。

李珣頓時明白,像這樣的力道,還不會觸發禁製。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伸出手指,按在大門上,將內息收斂入體,禁製毫無反應,他眯起眼睛查看門上的紋路。

他發現上頭的雲紋與雲袍的紋路一脈相承,憑借著這幾年對雲袍的深刻了解,他很快就找到紋路的起始,接著一邊順,一邊猜,循著紋路流轉,花了大半個時辰,竟將其線條完全順了下來!

其間靈光閃現,彙而成流,內息即使在收斂之際,也能循經脈自發流動,並隨著偶爾的靈光修正線路、變化陰陽,這段時間裏,他內息變化,愈顯精微,竟又有所進境。

然而此時,他也因心神的劇烈損耗,大汗淋漓,連站著都有些問題。

但李珣心知此處不能久留,就再看了一眼霞光禁製後,抓起那隻還沒跑掉的兔子,一步步向後退,並且清掃他留下的痕跡。

一出洞口,他就將兔子甩到旁邊,這可憐的小家夥在草叢裏躲著,過一會便不見了。李珣四麵張望,將這附近的地形記在腦中,直至確認無誤,這才迅速退去。

此時天色尚早,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穩定一下心神,找到附近一處避風之所躺了下來。

這裏藏了十多塊平整的石板,是他在七年之中,逐一磨製出來的記事之物。

李珣花了很大的工夫,磨製了這些石板,記錄自己這幾年的所見。

當然,上麵所記不是流水帳,而是一些他接觸到的峰上奇異事物:珍禽異獸、奇石流水、林域花間。

這些人間無有之事物,均被李珣以華麗優美的筆法記錄下來。

這並非李珣閑來無事,消遣時光,而是他透過這種方法,讓他熟悉原有的語言、文字等技巧。

否則,一個九歲的孩童,七年之內,日日與山林野獸為伍,而且沒有與人講過一句話,以前便是聰明絕頂的天才,此時也要變成半個傻子。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作用,則是記錄他這幾年對修煉進度的感悟,以及所探查到的各類洞府禁製。

這當中,李珣身上的“雲袍”出了大力。

上麵的簡單雲紋,是明心劍宗最基本的禁製手法之一,透露出宗門的不傳心法。

李珣這身雲袍穿了七年,幾乎從未脫下,而且遭遇危險之際,防護便會自發啟動,也為他擋了不少災劫。因此,他對其中護體禁製的運行,幾已了若指掌。

他透過無數次的嚐試,先將上麵這最基礎的雲紋禁製弄明白,並且施行無誤,然後才在此基礎上,逐步貫通各洞府禁製更複雜的紋路,由外而內,與自己基礎的內息搬運術相互印證,再求精進。

而像今日這般,能夠一以貫之,流水行雲,乃是他七年苦修的成果。

大道其實至簡至易,李珣能以最基本的雲紋入手,由淺入深,貫通有無,此已近乎道矣。

若論對雲紋禁製的了解,整個明心劍宗,除了幾位造詣精深的前輩,恐怕當以李珣為最!

而他現在,還是一個隻學過最基本內息搬運的少年。

“如果早有今天的理解,兩年前那個洞府,便就擋我不住。”

李珣對著石板微笑自語,這也是他每天的功課,隻有這樣,才能保持他說話的流利。

他吹去石板上的浮塵,將今日所得記錄下來,舉手間內息流動,透指而出,堅硬的石板上線痕宛然,清晰可辨,分明就是門上的雲紋禁製圖,此時李珣畫來,已是流暢自然。

內息透過,雖然在質與量上均無法激發禁製真正的威力,但隱隱間,已有大家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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