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暈我的就是陰散人啊!也是她讓我多陪你們玩幾天的!”李珣一臉的冤屈。
“我若連這個都不明白,就真的是白活了。還有,師姐你知道那個秦妃嗎?我在嵩京給你說過的。她是陰散人的徒弟啊!”
李珣一臉的苦澀和憤懣:“直到前幾天,我無意間碰到了她,才明白過來……娘的,這娘們純粹就是個戲子!恁會演戲!”
林無憂眼光一轉,點了點頭:“這還有點兒道理,嗯,陰散人和血散人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
李珣一臉的迷茫:“那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就看到韋不凡和青鸞仙子打起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林無憂那雙沒有半點心機的眼睛看過來,奇道:“你不是說你遇到那個什麼秦妃了嗎?她沒告訴你?”
“躲還來不及呢!”李珣一臉的無奈:“那娘們真難應付!”
這種表情便是典型的“吃悶虧型”,林無憂給逗得咯咯直樂。
李珣腦子狂轉,想找個新的話題,又不能轉移得太明顯,隻好繼續無奈道:“不過總算是送走她了,難得今天這麼巧,師姐是出來玩……咦?剛剛……”
李珣麵色微變,他這時才想到,剛剛那一陣心緒不寧,來得好沒緣由。尤其是現在莫名其妙地走到這裏,又“恰好”碰到林無憂,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哈,我這邊問明白了,你那邊也想明白啦!”
林無憂輕盈地從海水中跳出來。
李珣看得很清楚,她穿著一身粉紅色短衣小褂,套著一件頂可愛的同色燈籠紗褲,細長優美的雙腿曲線若隱若現,腳下竟是未穿鞋襪,赤著一雙雪白的纖足,踏在海麵上,便如同走在藍絨地毯上一樣自在。
她笑嘻嘻勾勾手指,李珣愣了愣,才知她要的是自己手上的麵具,聳聳肩,上前兩步遞了過去。
林無憂不客氣地拿了過去,放在手指上轉圈兒玩,嘴上還撇了撇。
“戴上麵具就以為認不出來你了?哈,你膽子真小,還怕我們揭穿你那點事兒?”
李珣除了苦笑,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表情可用了。
不過,他倒是真想知道,林無憂究竟是怎麼找到他的?
林無憂顯現出她孩子氣的一麵,她又朝李珣勾了勾手指,而這次,用不著李珣做什麼動作,他頭上便是一輕,一直綰在發髻上的“鳳翎針”,完全脫離了他的控製,輕巧地落入林無憂的掌心。
看到這一幕,李珣恍然大悟:“是因為這玩意兒!”
“胡說!”林無憂小臉一板:“什麼這玩意兒、那玩意兒,真沒禮貌!”
也是,這寶貝的本體,就是從妖鳳身上取下的鳳翎,李珣的稱呼的確有些不妥。
不過,林無憂的氣憤,也僅僅就是一刹那的工夫。她輕鬆自如地將這寶貝恢複到了本體狀態,金眼赤翎,美得眩目。
“當初向你要,你還不給!活該今天被抓到!”
林無憂一臉得意:“笨哦,它既然是從娘親身上摘下來,自然極好感應,而且呢,還能通過這寶貝給你下個‘牽魂引’什麼的。
“哼,你剛到不夜城,娘親就知道了!不過算你走運,前幾天那麼混亂,都沒撞進十裏之內,免了她動手殺你!”
原來如此!李珣知曉其中奧秘的同時,心中又是一跳。
如果不是林無憂提醒,他倒真把妖鳳定下的“十裏之約”給忘了個幹淨,不過……現在他也是想殺就能殺的嗎?
李珣臉上不由得抽動兩下。
林無憂看他的神情,倒是誤會了他的意思,笑吟吟道:“別不開心啊!‘牽魂引’很難下的,就憑你和我那死鬼老爹的關係,我也不會出賣你。
“再說你還多虧了鳳翎針呢,那天我放‘狗狗’出去,要不知從這上麵嗅到娘親的味道,還不當場咬死你啊!”
“狗狗?什麼狗狗?”
李珣心中泛起一般極為奇妙的感覺,似乎把握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環節。他盯著林無憂看了半天,忽地想起一件事來……
林無憂見他的神情,回給他一個極無邪的笑容:“狗狗,你見過啊!喏,剛剛還嚇到你來著!”
李珣忽地便想通了這關竅,他的呼吸也在這刹那斷絕。
已相當熟悉的氣息,從他身側湧出。
他僵硬地回頭,在朗朗天光之下,那漆黑的身軀、蠕動的尖刺,還有一對拘人魂魄的血眸,便如同一個荒誕的惡夢,猛地在他腦中脹裂開來。
“魔羅喉!”
在這一刻,他和這妖魔的距離,不超過三尺!
李珣沒有當場慘叫出聲,已經是一等一的膽量,然而他終究還是禁不起這樣的刺激,麵色慘白,退了兩步。
林無憂拍手笑了起來:“又嚇到了!哈,你膽子真小!芻芻!”
她輕噘紅唇,發出召喚寵物的聲音,魔羅喉便在地上跳了兩下,落在她身邊。
李珣這才看到,眼前的魔羅喉,竟然是四肢著地,低眉垂目,真像是一條乖巧的寵物狗,隻差沒有搖尾巴了。
隻是那龐大的身形,便是再怎麼縮,卻更像一頭來自地獄的魔獸。
然後,他便看著林無憂輕輕吹著口哨,命魔羅喉跑到海上去,魔羅喉俯首帖耳,唯令是從。
直到林無憂極得意的眼神瞟過來,他才勉強回神,卻是張口結舌,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這根本就是沒可能的!
位列宇內七妖的魔羅喉,便是智慧再低,那種天生不馴的野性,以及狡詐陰獪的本能,又怎能屈居在這小姑娘之下,wrshǚ.сōm甚至被當成小狗來玩兒?
“怎麼樣,不錯吧!因為有人送我一隻很好看的貓,所以我就養了這隻狗狗。那天要不是它手下留情,你現在一定會很慘、很慘……”
且不說這小妖精的邏輯問題,單從她笑嘻嘻的模樣中,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對這個絕代妖魔的重視之情。
李珣滿嘴發苦,這是什麼世道?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手中也捏著兩張類似的王牌,假以時日,每一張牌,也不會比這“魔羅喉”遜色。
可是,他為了得到這些,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啊!那情形,隻是想想,便讓他心中憋悶。
而林無憂又是憑的什麼?
呆了半晌,他發現自己應該要發表一些感歎之類,然而,所謂的“感歎”出口,卻變成了另外的話。
“它……古宗主不是說,魔羅喉和你們沒關係嗎?”
“耶?你不知道嗎?”
林無憂瞪圓了美麗的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表姐是天底下最出色的騙子,她說的話,你不能信的!”
李珣自認為不是個笨人,但林無憂的話意,他足足想了三遍,才明白了過來。
他幹澀一笑,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表姐?師姐是說古音古宗主嗎?”
林無憂很自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忽又恍然道:“噢,你不問我還忘了告訴你,年前娘親剛做了古伯伯的如夫人,嘻,現在我和以前的古姨同輩了!”
李珣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道:“師姐這次叫我出來,總不是就和我說這些吧!”
林無憂橫了他一眼,笑道:“不高興了?好啦,好啦,算你還有點兒良心!不枉本姑娘表示的誠意……”
“誠意?”
李珣這次倒是很快就回過神來,林無憂竟然將魔羅喉帶出來,又光明正大地亮在他眼前,這已經是一種非常的“信任”了。
他神經質般向四麵看了看,確認周圍確實無人,才鬆了一口氣。
如果現在被人發現,他竟然和魔羅喉僅隔十餘尺安然無事,中間還有一位“無憂師姐”,那麼情形便真要糟糕透頂。
話說回來,如果將這比成做生意,那麼,李珣“存放”在她那邊的不欲人知的秘密、散修盟會這邊魔羅喉的存在,便可視做雙方等價交易的籌碼──未必有什麼實效,可也是個形式不是?
不過,李珣還是沒想明白,以妖鳳、古音這樣的大宗師,何必要與他這個小小弟子玩公平?
理論上來說,愈是刻意的公平,其中值得揣摩的關竅便越多,也證明她們所冀求的回報越豐厚。